圆滚滚经理双手一拍,对了,姓易嘛。
知道正确称呼,圆滚滚经理咧得大大的笑容更显得灿烂,「麻烦易先生看一下,还有什么地方要修正?」
有什么好看?易天君一进来就觉得一片乌云飘过。
这……会不会太红了啊?
真俗耶。
看看,百子图,还有旁边挂的是什么,「并蒂莲花」,「鸾凤和鸣」,安德烈那个外国人到现在连「甲」跟「由」都会写错,那种人写什么鸾凤和鸣?写个鸦雀无声他也会很高兴。
「易天君,你表情不要那么狰狞。」
「止玲姊……」
「你应该比谁都知道约曦多期待这场婚礼。」朱止玲提醒这个恋姊情结甚重的少年,「其实安德烈人不坏,你不要那么排斥他。」
「我没说他坏啊。」
「那你这什么脸?」朱止玲拍拍易天君那张媲美杰尼斯美少年的脸孔,像个姊姊般的笑了,「臭着一张脸,亏你长得这么好看。」
她跟约曦是好朋友,易天君跟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她很了解约曦的渴望,也了解易天君的失落。
「哎。」朱止玲绕到他面前一脸好笑的说:「你该不会是要我逗你笑吧?」
易天君扬起眉,好看的脸上还是臭臭的表情。
「别这样,你可是新娘唯一的家人耶。」
这、这他知道啊。
「想想,你对约曦来说是多重要啊。」
这、这他也知道啊。
「如果连你都不祝福她的话,那她未免太可怜了。」
是啊,如果连他都不祝福的话……
约曦是他唯一的姊姊,即使他们的姓氏并不相同。
易天君从来不知道自己与约曦只有二分之一的血缘关系,直到父母车祸双亡之后--爷爷带走了他,却没有多看约曦一眼。
当时才七、八岁的小男孩并不明白,为什么他跟姊姊不能一起住在爷爷家,直到他长大一点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与姊姊的父亲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爷爷当然不愿意照顾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
分别被不同亲戚收养的他们很少见面,最多就是打打电话、写写信,直到两人长大,才比较恢复来往。
忆及此,易天君的臭脸渐褪。
朱止玲拍了拍他,「高兴一点。」
唔,他点了点头。
想到约曦居然连结婚当日都还要自己开车来饭店化妆,他又将头点得重一点。
朱止玲满意的看着他俨然比较成熟的表现,「说不定明年就有一个金发洋娃娃对着你笑喔。」
约曦的小孩子,他当然会疼,只不过想到安德烈……啊,算了!易天君摇了摇头,只要约曦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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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西亚饭店,停车场。
一台贴着员工证的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二楼?没有位置,三楼?也没有,车子转入地下四楼,当四楼放眼望去也是没有位置的时候,全雅成两道好看的浓眉忍不住朝眉心聚拢,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不是假日还一堆车……婚宴?
应该是吧,等一下问问小婉好了。
转入地下五楼,远远的,看到了位置,停好车后,他直奔楼上,寻找宝贝妹妹去也。
全雅成,「四季房屋中介」的头号销售员。
星期四晚上八点,原本应该是带客户去看房子的时间,却因为在饭店工作的妹妹一通电话而改变了行程。
「哥。」电话那头,小婉的声音可怜兮兮的,「我的隐形眼镜被我自己揉掉了,你来载我回家好不好?」
全雅成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是那种典型的视觉不良恐惧症,近视其实才四、五百度,但是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别说出门,就算只是从房间到客厅这种距离,她都觉得可怕。
隐形眼镜被自己揉掉了?身为哥哥,当然要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
推开员工休息室的门,只见到小婉一脸无措。
「小婉?」
小女生脸上出现了似是见到失散多年亲人的表情,「二哥。」
全雅成觉得有点好笑,但隐约又有点哥哥的成就感,走过去,拿起妹妹的手提包,「回家了。」
「嗯。」
电梯里,两人闲话家常。
「眼镜什么时候掉的?」他问。
「快交班的时候,觉得眼睛有点痒,没想到一揉,隐形眼镜就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我原本想说那至少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可是不到五分钟,我就觉得头昏脑胀。」
「笨蛋,有视差当然会头昏。」
「我后来也觉得自己太天真。」小婉笑了笑,突地守似想起什么事情的说:「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们饭店上演落跑新郎的事情?」
「落跑新郎?」他还以为只有好莱坞电影才会有新郎在结婚当天落跑,没想到台北也有。
「对啊,一个外国人,之前设计婚宴会场还是决定菜单的时候都有来,没想到最重要的一天居然不见了。」
「那新娘子不就很尴尬?」
「尴尬是小事,重点在于,她被喜欢的人背叛了,二哥。」小婉还特别强调「背叛」两个字,「原本以为要跟心爱的人一起步上红毯,没想到对方居然丢下一个烂摊子,真是……感觉好象从天堂掉到地狱一样。」
「那个新娘子以后会有结婚心理障碍吧?」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但如果是我,我就会。」
全雅成看了妹妹一眼,「妳放心,如果妳将来的丈夫敢在这种时候落跑,就算天涯海角,二哥也帮妳抓他回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全雅成伸手轻扶住妹妹的肩膀,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一走近,他却突然傻了眼。
他的车邻着柱子而停,原本另一边还是空格,没想到就在他上楼下楼的短短时间内,停了一台熏衣草March,小小的车子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歪斜姿态停住,不只是歪,根本就是以停车格内两直角的对角线方式停车。
这让他的车子变得很难倒出。
他看了那歪斜到不象话的小车子一眼,又一眼,再一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车子这样停的。」
话还没说完,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哪样停?」
全雅成一回头,见一个短发女子站在后面,小巧的耳环闪闪发亮,但是她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原本应该是可爱的娃娃脸此刻杀气腾腾中又带着十足的郁闷,好象被人倒了几千万的会似的。
「妳的车?」
「对。」
「小姐,妳知不知道妳这样停,旁边的人会很难出来?」
「看清楚,」短发女子示意他看地上,「我的轮胎最多就是压到一点线。」
「但是妳的车屁股在我的格子里。」
「从我这边看,我的车屁股还是在我的格子里。」短发女子很明显的强词夺理。
全雅成扬起眉,今天是什么日子?遇到一个明明该跟人道歉却还理直气壮的人?
她的小March是呈对角线的停车方式耶,轮胎压线,要把车屁股算进来,两台车最近的地方只有二十公分不到--虽然不至于出不来,但他就是对她这种态度很不以为然。
正当还想讲什么的时候,停车场的灯光突然一闪,又一闪--跳电。
他注意到,那原本蛮横的短发女人突然呆了一下,原本很盛的气势五秒内全然不见了。
全雅成想,这女人应该怕黑,属于一旦遇到停电会乱叫的那种。
而他的猜测很快的得到印证。
灯光闪了第三次之后,短发女人很迅速的上了车,噗噗噗的朝出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