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卫朗,海豹特遣队副队长,曾经在数不清的枪林弹雨中成功完成任务,无论面对任何危险都面不改色的他,今天居然感觉到了陌生的恐惧的滋味……
事实上,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她,和她说话,听见她的笑声,他的心下沉得连自己都感到害怕。
为什么?
「我该回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多日未睡的疲惫和方才情感的强烈释放榨干了所有的力气,她猛然起身,却差点踉跄软倒。
「当心。」他迅速揽住她,脸色发白。
「谢谢。」她心慌意乱地试图推开他强壮的手臂,「我、我只是有一点头晕,已经没事了,放开我吧。」
「妳不能回去。」他紧盯着她,目光灼热。「我怎能放心妳自己走回去?妳看起来像随时会昏倒。」
「卫朗……」她无力地唤着他,「拜托,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但是我也不想在你家沙发上昏睡过去,」
「我不介意。」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我家有一张大床,妳以为我会让妳睡在硬邦邦的沙发上吗?」
沙发怎么会硬?
亚男想笑,却又累得笑不出来,尤其他温暖有力的臂弯时时刻刻撩拨得她浑身轻颤,提醒着她他有多么男人味,又多么教她动心。
「记得吗?我们俩出了这扇门后就要装作陌生人,我更没有理由睡在你的床上。」她不是有意讲得那么暧昧,事实上,她现在累得连眼皮都沉重得频频往下掉。
「我并没有答应。」他二话不说地一把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
「卫朗!」她又羞又慌,疲惫瞬间惊逃无踪。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所以我不会让妳躲进地洞里继续虐待自己。」他抱着她往楼上走。
第9章(2)
就在她脸红心跳又气急败坏之际,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阿朗,我带了一些自己烤的饼干来给你吃,你在家吗?我看见你的吉普车停在门口,阿朗?」诗梦清脆的娇唤如婉转的金丝雀。
他俩不约而同一僵,亚男忧郁又嘲讽地望着他。
卫朗瞇起眼眸,猛一咬牙,沉声道:「我不在家。」
「你去对她说呀。」她戏谑地挑眉,不知怎地,她心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门铃声不断声声地催促。
「阿朗?阿朗?在不在呀?快点开门呀!」诗梦开始撒娇了。「快点啦,再不开门的话人家就不理你啰!」
我的天啊!亚男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八点档小女儿嗲态,居然能在现实世界里亲耳听见。
原来高大剽悍器宇昂藏的卫朗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听到没?『人家』就要快不理你了,原来你们已经进展到很熟的地步了嘛。」她心酸酸又忍不住冷冷地提醒。
卫朗黑眸发光,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低声道:「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
「不关我的事。」她掩不住话里的浓浓醋意,「你到底放不放我下来?再不放,我就大声叫,到时候活该让诗梦误会你一辈子。」
他看来苦恼又无奈,却又抑不住笑意扩散,耸耸肩道:「妳喊吧。」
话一说完,他坚定而轻松地抱着她踏上楼梯,没几步就到了二楼的卧房。
「你--」她睁大双眼,恨得牙痒痒的。
他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不让她心灰意冷地离开?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温柔,温柔得像……一个深情的男人在对待一个心爱的女人一样。
「你……是个大混蛋……」她不禁热泪盈眶,呜咽模糊地低咒。
「我是。」他柔声道,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我恨你……」她把脸埋入他的胸膛,哭得更惨了。
「应该的。」他怜惜地轻吻她的头顶,沙哑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讨厌你对我那么好……」她破碎哽咽的声音自他胸前逸出。
他更加用力抱紧她,「我很抱歉。」
亚男颤抖着深吸口他的味道,他好闻的、销魂的男人香,忽然更加悲从中来了。
她更讨厌他的道歉……
###
最后亚男还是拗不过他,躺在他湛蓝色的大床上,卫朗替她盖上一床薄毯,要她好好睡一觉。
她试图逃走却徒劳无功,就算是蹑手蹑脚的,还是会被耳朵可能装了神奇感应器的他听见,然后当场活逮。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她真是快疯了。
她要求睡客房也不成,起先他说客房里没有床单也没有被子,后来还恫喝她客房里养了一只酷斯拉,现在又捧来一杯热牛奶,说是帮助睡眠用的。
若是平常,她可能会觉得受宠若惊,并兴奋得神魂颠倒,问题是现在她又累又觉得心里乱成一团,最不需要的就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只想逃回家躲在角落里捂住脸大哭一场。
「很简单,喝完牛奶好好睡一觉,然后再好好考虑我们俩绝对不是陌生人的这件事。」他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是!妳懂我的意思吧?」
「卫朗!」亚男改变主意了,她不要逃回家大哭一场,她要掐死他。
他露齿一笑,黑眸熠熠发亮,「早点睡。」
他话声甫落就利落地接住一个朝他扔来的枕头,然后是另外一个枕头、抱枕……
「可恶!」
「晚餐的时候再叫妳。」他体贴地关上门。
就算隔着厚厚的栗木门板,她还是可以听见他的哈哈大笑。
「恶霸。」地眼角和唇畔微微颤抖。
哼,她绝对不是在笑……至少绝对不承认。
###
她睡得很熟、很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舒适。
这一睡,睡到阳光穿透窗户落在床头上,亚男这才微微一动,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
「妳醒了。」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她动作一僵,残存的睡意登时消失不见,双颊瞬间飞红。「呃,早、早安。」
天啊,她真的在他家睡了一夜,而且还是在他床上,那么昨晚……他昨晚……
「我睡在客房。」卫朗看出她的惊疑,微笑道。
亚男松了口气,又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失望,她忍不住害羞地讪笑起来。
哎哟,真矛盾。
「昨晚睡得好吗?」他将一套全新的盥洗用品递给她,「梳洗过后就下楼来吃早餐吧。」
「吃完我就可以回家了吗?」
「妳说呢?」他迷人一笑。
她翻翻白眼,这算什么?这个男人必要的时候还真无赖!
「吃完饭再说。」话一说完,他转身下楼去了。
她嘟嘟囔囔,但还是起来刷牙洗脸,在镜子里看到脸上的黑眼圈好了一些,双颊却红绯得像水蜜桃。
她摸摸脸颊,自言自语,「是爱情的滋润吗……呸呸呸,我疯了吗?他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他只想跟我做好朋友……去他的好朋友!我怎么会那么没有个性?既然话都说开了,还没出息地赖在这里做什么?」
想到这里,亚男又满腔热血沸腾了,愤慨地定出浴室下楼。
「希望妳会喜欢松饼、优格和水果。在美国住久了,我只会做西式料理。」卫朗对她露出灿烂笑容。
「那很好。」她喃喃道。原本在楼上所做的心理建设在见到他的笑容后,自动溃不成军。
也许吃完松饼后,她就会有力气向他严正说「不」!
在吃香嫩松饼的当儿,她不时偷瞄他喝柳橙汁的模样--真是的,如果每个男人都像他连在喝柳橙汁的时候都充满性感的魅力,她怀疑这世上还会有「怨女」这个名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