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随时可以。」
展易正预备起身,不期然的有人扯了他一把--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果然,欧瑀劲的声音一下传来。「介绍一下。」
「辜雅淳。欧瑀劲。」展易扒下他的手,对雅淳微笑。「走吧!」
「喂--那不叫介绍。」
「你知道她叫什么,她知道你叫什么,这还不叫介绍?」
「再多讲一点?」
「再多?」展易心想,最好他真的知道那么多。
该怎么说两人的关系?「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这八个字好像满适合的--两人都知道一些什么,但却又不点破,就像双人舞一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拉远、不贴近,以缓慢而优雅的脚步,搭配移动。
他们一直有默契。
这支无声的舞从认识以来一直跳得十分美丽……
欧瑀劲见展易不肯多说,干脆自己站起来,往前两步,露出迷倒欧巴桑的笑容后伸出手,「妳好,我叫欧瑀劲。」
「辜雅淳!」
「雅淳,好名字,好名字。」
雅淳顿时一怔,现在还有人用这招啊!「好名字」,怎么听都很像武侠片中的纨桍子弟用来泡妹妹的台词。
想笑,又觉得太失礼。
毕竟以后都是同事,忍着点,不要还没共事就先结怨,根据小薇的线报,这男人非常的爱面子,如果她现在让他难堪,那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露出甜美的微笑,「谢谢!」
然后看了展易一眼:快点带我走啊!
刚刚让她想竖起大拇指的男人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很快的往前,以自己的身体分开了两人,「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自自然然牵起她的手,不顾身后的咒骂离开导播室,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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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
雅淳转过头,刚好迎上展易一脸笑--不是温柔的那种,而是带着兴味的那种笑法。
「笑什么啦!」
「妳的手怎么这么小?」
「那有什么好奇怪。」刻意忽略被大掌包覆的感觉。「女生的手本来就比较小。」
「妳的特别小。」
她的特别小?
雅淳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握过多少女人的手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欧瑀劲刚才对她眼睛一亮的样子,不难想象展易应该也是猎女达人--这名词是小薇教她的,说是大家私下对欧瑀劲的玩笑称呼,本人知情,而且非常得意。
唔。「特别小?」
算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很有趣,她并不想破坏,况且,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耐力赛,谁先浮动,另一人就是赢家。
长长的走廊上,陆续有人经过,虽然看雅淳面生,但见到两人牵手,除了露出暧昧的笑容外,并没人说什么。
「妳怎么会过来?」
「咦?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这里只有我和妳,讲实话没关系。」
「电视台这么大,干么带我来茶水间啦!」
见她两次顾左右而言他,展易皱起眉--她该不会又来探看敌情了吧!
她可爱是可爱,不过对于胜负却有走火入魔的固执,嘴上下说,但就是嗅得到争强好胜的味道,一般人不会做的事情她都能视为理所当然,包括神经兮兮隐藏自己已定的职位,或者像今天一样突然到来。
周芷安的临去秋波,大家都知道,但老实说,在媒体界做这种事情并不算奇怪,她的反应未免太过。
「你把我拉来这里表现臭脸啊?」挣脱了他的手,雅淳伸手入包包找寻,摸索半天,终于找到那个糖果罐。
只见她小心翼翼打开盖子,倒了一颗在掌心,「喏!」
粉红色的糖果在她细致的掌心中显得十分的有吸引力,展易不由得怨怪起自己脑部构造的脆弱。
明明微有不满,但对着她的笑脸,似乎又无法发作。
她显然也深知这点,因为她面对他的笑脸更甜了。
正预备接下糖果,茶水间又被打开。
小薇拿着周芷安专用的杯子进来,看到雅淳也在,咦了一声,「妳怎么来了?」语气听起来似乎很高兴。
「有点事。」
「办完了吗?」
雅淳看了展易一眼,「还没。」
小薇立即出现失望的神色。「我刚拿到两张免费的电影票,只有今天晚上可以用,原本还想找妳一起去说。」
「找其它人嘛!电视台同事这么多,总不可能人人赶着回家。」
「可是我只想看电影。」想想,大概是发现自己讲得潦草,接着补上,「如果约别人,通常还会有第二摊,我不习惯那么晚回家。」
「那简单。」雅淳一笑。「就说要回家喂猫。」
「可是我没养猫啊。」
「阿呆,又不是真叫妳养,装做有就好了,回家喂猫天经地义,总比什么累了、有事、肚子痛好用多了,那些理由只能用个两、三次就不行,可是喂猫可以用上个七、八年,方便得很。」
小薇一想,也是,马上笑了出来,「雅淳妳真的好聪明。」
「我不聪明,我是心机重。」雅淳朝展易一笑。「对吧!」
他不讲话,算是默认。
猜对了,但她脸上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模样。
男生只会觉得这样的女生城府深,可是从来不去想为什么女生要这么做,一个想玩、一个想回家,在这种情况下,想回家的那个一定会被说成扫兴,为了不扫兴,要不勉强相陪、要不就另找理由。
雅淳又看了展易一眼,他这辈子大概没有被人硬拉续摊过吧,所以他不了解那种痛苦,所以才能那样的理所当然。
找理由有什么不好,一来可脱身,二来也不用伤和气,对大家都好。
「妳真的很不像二十六岁。」
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雅淳只是一笑。「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
「当小白兔会被欺负,只好当只母老虎。」
「宁可欺负人,也不让人欺负?」
「没错,我们的环境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虽然这样讲有点可怕,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好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你要凶一点,别人自然不敢来招惹,与其可怜兮兮站在弱处,我会努力站上至高点。」
相对于她渐起的情绪,他显得十分平静。
林澄薇嗅出不寻常的气息,想走,但咖啡还没好,周芷安下了主播台如果没看到现煮咖啡,她免不了又要被骂,所以只好耐心等。
原本有说有笑的空间只剩下咖啡壶的噗噗声。
「站在上风处,然后呢?」
「我安心哪。」雅淳语气中的火气逐渐冒出。「踩别人总比被别人踩来得好吧?」
「我不知道原来妳是曹操教派信众。」
曹操教派?
雅淳微一怔,知道展易说的是「宁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弯弯的眉毛从眉心聚拢,小脸上一片不高兴。「你不必用话激我,我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关你的事,觉得我不够纯真可爱、觉得我可怕的话,就离我远一点,别忘了我们的来往从来不是我主动。」
展易似笑非笑。「妳忘了刚刚是谁救妳出导播室的?难道那要算在我头上?」
她脸微红。「我又没开口。」
这女人--死鸭子嘴硬。
没开口是没开口,但当时那种情形,会开口才奇怪。
原本似乎一触即发的空气,因为脸上的红晕而缓和下来,大概同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不约而同的,一个停止试探、一个停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