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絮只是给大家一副「看吧!我说中了」的眼神,其它什么都不说。
赵义越想越气。他们俩被四个身强体健的大男人包围了,为何一点忧怕的神色也没有?虽然那个姓安的上次小露了一手,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但是他们人比较多,他就不信这回还报不了上次的一擒之仇。
「阿巴扬,上……」
「等一下。」安可仰先叫中场暂停,几个男人举高的棍棒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我相信我们能用一个比较温和而且不伤感情的方式化解这种纷争。」
「哼,怕了?」赵义狞笑。「这次轮到你……」
「落入我的手掌心。」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帮他补完下半句。
「妈的,上!」赵义怒吼一声,蹂身而上。
「台词背这么熟,妳平时没事都窝在家里看DVD吗?」安可仰哭笑不得。
他只歪了歪身子,道义抓了个空,只碰到他的衣袖,反手用力一扯,「撕」地一声,他仅存的一只袖子也离身而去。
「其实这样比较平衡一点。」梁千絮细声安慰他。
「妳这女人怎么这么吵?」赵义终于火大了,回身转扑向她。「早知道上回在后山林子里看见妳走夜路,就将妳绑到山沟里丢掉!」
「原来我出诊回来那一夜就是被你吓的?」
梁千絮花容失色,连忙闪避他的擒拿。
安可仰回手欲前去救驾。梁千絮歪歪斜斜的避开赵义,姿势让他心里打了个突,身手先停住。
她举高手挡格赵义的大毛爪,一面以眼光向他求救。孰料他……
他竟然好整以暇地站着不动?
她大吃一惊,赵义的毛掌已经抓过来了,她不暇细想,反手握住赵义的手腕,以肩膀为支点,顺势往后一顶。
轰!一记完美的过肩摔将攻击者摆平在地上,赵义脑袋撞到一块石头,登时晕去。
「呀!我把他打死了……」她回防成功,自己反而呆掉了。
「阿义!阿义,你没事吧?妳这个可恶的娘儿们!」阿巴扬爆出一声怒吼,扑身而上。
「救我!」她惊惶失措地闪向安可仰身后。
安可仰平平往旁边移开两大步,盘起手臂非常的悠哉。
她无法置信地瞪着他。转瞬间,第二波攻击已经来到。
她来不及开口骂人,七手八脚地捡起一把大型手电筒。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走开!」砰砰砰!几下乱挥乱甩,姿势虽然不优雅,却非常有效率。她打下去的角度阿巴扬明明看见了,却莫名其妙地闪不掉。
「啊--」惨叫一声,他已经多了满头包。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容色惨白,这次死也要黏回安可仰背后。
「哈哈哈哈哈哈--」安可仰捧腹大笑。「我的天哪!妳真是太厉害了,原来妳才是真正的练家子。」
「那……那还用说,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她结结巴巴地缩在他身后。虽然话说得很勇敢啦,可是那副胆战心寒、气弱声虚的神态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原来这娘儿们也有两手!」仅存的几个攻击者同时愣住。
「姓赵的没死吧?」她心头惴惴。
「没死,但是,等他醒过来,他可能会羞愧到宁可自己死了。」安可仰笑到连句子都断成两、三截。
「你们不要过来喔!我……我很凶喔!」然而,眼睛一和三只凶神恶煞对上,她立刻低下头龟缩回他背后。
「噗!哈哈哈哈--」天哪!真是太绝了!他笑到直不起腰,跟梁千絮在一起永远有数不尽的惊奇。
「你不要再笑了!」她羞怒交相攻。
「对不起,可是实在太好笑了……」他揩去泪痕,回手向她作个揖。「敢问侠女何来此等身手?」
「我的前男友拉我陪他学了一阵子跆拳道……」她讷讷地说。
「男友?」他倒未想过她以前也交过男朋友。他点点下巴,看着山洞顶,感觉有点怪怪的。没想到还有其它男人懂得欣赏这块璞玉……
话说回来,若那人懂得欣赏,此刻也不会变成「前」男友了。
「我从来不晓得这种东西真的管用……」她拚命拍胸口。
「后来你们怎么分手的?」他旁若无人地问。
梁千絮看他一眼,突然不说话。
「说啊!」
「你一定会笑。」她太了解他了。
「不会,我发誓。」
「真的?」她很怀疑。
「我以赵义的荣誉感发誓。」他庄严地举起一只手。
梁千絮顿了一顿,「因为我的跆拳道学得比他好。」
「妳把他痛打一顿,逼他分手不成?」安可仰一时无法参透其中妙义。
「他以前在学校的功课就比我差,实习成绩不高,当住院医生的表现也比我逊色。后来我们两个开始交往,他硬是拖着我去学了跆拳道,美其名是在繁重的医院工作之余培养一项健体防身的嗜好,其实是认定他在运动方面的表现会比我好;没想到练了几个月之后,我比他更早晋级,他拉不下脸,终于决定跟我分手,所以我也懒得再练下去。」她一口气说完。
全场四个男人与一名昏倒的伤兵都作声不得。
「你、敢、笑!」她抢在他有任何动作前先恫吓。
他不能笑。因为她就躲在他背后,所以他若习惯性地转过身去,等于让她看个一目了然。
安可仰重重沉下头,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揉捏后颈。深呼吸,再深呼吸。
五分钟之后,他终于一脸平常地抬起头。
「谁想笑来着?」
其它几个人都万分佩服他的自我控制能力。
「喂!你们两个到底想要怎样?」阿巴扬涨红了脸。
安可仰再深呼吸一下,才有办法将注意力转回他们身上。
「我们只是借个光而已,先动手的似乎是阁下。」
「这……」阿巴扬语塞。「你算男人的话,就不要躲在女人背后!」
其它人的眼直觉落在那个畏首畏尾的「巾帼英雌」身上,明明就是她躲在安可仰背后。阿巴扬的脸孔又涨大一倍。
「他说的也有道理,你站到前面去,不用照顾我没关系。」梁千絮连忙道,生怕他又把自己推上前当靶心。
阿巴扬狂吼一声,挥舞着一柄铲子冲上前。
准头差太多,安可仰往后退一步,再往旁移一格,马上避过来。阿巴扬怒吼第二声,扔开铲子,整个人扑过来,要起蛮来硬打。
安可仰被他拦腰抱个结实,背心冲撞上山壁。
一见出袭获效,另外两个同伴精神一振,发声喊,一起围攻而上。其中一人跑到一半,转了个势子,去抓躲在石坛后不知忙些什么的梁千絮。
「啊。」她脑后的短发被扯住,硬揪到前面来。
「吱吱吱--」一抹黄褐色的猴影儿飞快闪过,遁入某一条信道里。
「她放走了猴子!」阿巴扬分心大叫。
安可仰一脚踹顶他的胃,阿巴扬的呼吼变成闷嚷,软软瘫在地上。
「好痛……放开我!」梁千絮痛得几乎流泪。如何解除头发受箝制的这招她还没学过。
梁千絮被箝制者甩到安可仰前方,她的一小绺发硬生生给拔下来。梁千絮轻叫一声,方才「几乎」的泪现在已直接汩出来。
安可仰避开两记拳头,抢到她身旁,将她扶起来。
「没事吧?」他低声问,拨开头发检查她的伤势。
「很痛……」她抽抽噎噎的。
安可仰轻抚她的头发,该死!他竟然有一点点点点的怜惜了。
「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他面无表情地将她塞到一处石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