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魂了!安可仰背过身去,背心剧烈的震动。
「可不是吗?真巧。」他转过身,清了清喉咙。
「我想念你的大拇指。」她低头瞪着他光可鉴人的皮鞋。
他又转过去了。
可恶!她为什么一直讲这些奇怪的话?梁千絮面红耳赤。
「没关系,我了解,我都了解。」他深呼吸一下。
该死,她连那句心声都讲出来!梁千絮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老羞成怒。
「我要走了。」
他笑吟吟的站在原地,也不拉她,一阵微风带动他的发。
梁千絮发现,不只是她在看他,经过的女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慢下步伐。
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穿著烂裤头的时候,有山樵草莽的浪拓,穿著一身名牌衣物,又有都会男子的潇洒。而一律不变的,是那张漫不经心的带笑俊颜。
她停下步伐,突然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到哪里去。
「谁载妳下山的?」他踩着随意的长步经过她身畔。
她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大汉叔让我搭便车下山,我再换火车上来,你呢?」
「我自己有车。如果妳早说自己也要来台北,我可以载妳一程。」他回头睨她一眼。「妳来台北做什么?买补给品?」
「我住在附近。」
叽!他紧急煞车,梁千絮差点撞上他的背心。
「妳住在这里?妳是台北人?」箭簇般的眉耸得老高。
「土生土长。」有什么不对吗?
「妳不是山上的人?」他惊异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回。
「我只是上山工作的。」她的黑眸极为严肃。
「嗯--?」
他的表情让梁千絮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下,不然好象自己打诳语或怎地。
「我真的是台北人。」
「不信。」他回答得很干脆。
她沉下脸来。「你无聊。」
「妳家在哪里?」
「前刚面不远那个社区。」她随手指了一下
「走。」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
「你要干嘛?」梁千絮一脸莫名其妙。
「证明妳家真的住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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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很无聊的一项提议,她就真的带他回阿姨家来?
「你没有其它事情要办吗?」她打开楼下大门时,开始想办法劝退他。
「我只是去探个病而已,采完了顺便来东区逛逛。」他吹着口哨,一脸惬意的等待。
职业病使然,一听见病啊痛啊的话题,梁千絮的注意力马上被拉走。
「你的朋友住院了?」
「妳也认识的人,叶以心。」
「她发生了什么事?」梁千絮连忙问。
虽然她和叶小姐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以前在村子里遇见一定会聊几句。对她来说,叶以心跟其它的村民一样,都在她的「管辖范围」以内,即使对方搬到了台北也一样。
「胎儿流掉了。」他单肩倚着铁门,轻松自如。
「什么?」她失声道。
「不必担心,她养母和老公都在身边照顾她。清姨说,叶妈妈当年也是怀了好几次胎才成功地生下她,似乎是她母系那边有习惯性流产的遗传。」
「她是你好朋友的老婆,你的反应会不会太冷漠了?」她蹙起眉。
「那是郎云的事,轮不到我来伤心!况且小孩麻烦死了,不生也罢。」他耸了耸肩。
「你不喜欢小孩?」
「我只喜欢我家那只。」
「你的侄子或侄女?」她率先走进去。
「我的女儿。」他帮忙按下电梯往上的按钮。
「你的女儿?」梁千絮简直是尖叫了。
「怎么,我不能有女儿?」他对她皱眉头。
「你……你……可是……你……」他有女儿?他?这个风流的海盗王子?她脑中马上回想到之前他身上披披挂挂一个艳姝的景象。
他像个当人家爸爸的人吗?
天哪!她话都说不出来。
「小的今年三十三,已经结过一次婚了。」他举起一根修长的食指。
「那……那你们有几个小孩?」他自己才三十出头,他最大的女儿顶多国小而已吧!
「呃,很巧的是,我和我前妻并无所出。」
她愕然良久。
「那你女儿是怎么来的?」国际儿童认养组织认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女蜗娘娘用泥土捏出来的?
「谁规定我只能跟我前妻生小孩?」他笑的表情坏透了。
梁千絮终于听出玄机来了。「慢着!你是说,你跟一个女人结婚和离婚,但是跟另一个女人生小孩?」
他顺了一下眉尾。「为什么很简单的一件事,被妳说得像违反善良风俗的罪行?」
「何止违反善良风俗,你简直是只万恶淫虫!天知道你还有多少私生子在外头流浪。」
「放心,目前为止只有一尾而已,一次的教训就够我受了。」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踏进去。「几楼?」
「十一楼,待会儿见到我阿姨和姨丈,不要乱说话。」她自己按下数字键,低声警告他。
「我从来不乱说话。」安可仰给她一个世外高人的深奥眼神。
随着电梯往十一楼移动,她的心又回到现实中来。莫名其妙带个男人上门,不知道待会儿要如何向阿姨介绍。真讨厌,没事又扯了个麻烦上门!
「阿姨和姨丈是我的长辈,跟山上那些叔叔伯伯又自不同,你讲话不要没大没小。」电梯门打开,她带头跨出去。
「小姐,要见一下妳家的人还真麻烦,跟晋见皇帝一样。」
「对长辈本来就要有礼貌的!」她对他皱眉头。
「妳怎么会跟阿姨住在一起?」他改变话题。
「阿姨在我父母过世之后收养了我,所以地位跟我妈妈一样,你一定……」
「好!好!我保证我一进门会先跪地问安。」他又想笑了。
梁千絮白他一眼,掏出钥匙想开大门。先带他到阳台客厅晃一圈,然后就把他赶出来!嗯,对,这样就不会惊动到任何人了……
「慢着!我甚至称不上认识你,没必要带你回家啊!」她的脑袋突然开窍。
安可仰无语。
梁千絮咬牙切齿,看着他又转过身去,背心开始激烈抖动。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妳为何如此听话,我一路上还在想,妳何时才会『醒』过来。」安可仰按了按眼尾,勉强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天哪!她真是最佳娱乐!反应永远跟正常人不一样。
所以,他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从头到尾发傻的人是她就对了?
「你快走啦!真讨厌。」她老羞成怒。
「我们都已经来到妳的家门外了,现在才赶客人未免太迟了。」他终于笑完了,接过钥匙,第一把就试到正确的那一支。「来,请进,不要客气。」
「你看一眼就给我离开!」她气愤又狼狈地踏进家门。
一拉开客厅的落地门,安可仰便轻笑出来。
「我还以为教出妳这种正经八百个性的夫妇,一定也是成年老冬烘呢!」
这间客厅保证不会是任何老学究的家!
电视已经关上,音响放出「命运交响曲」豪迈的弦律,方尘正好拿着一杯白酒从厨房走出来。
「姨丈,我回来了。」她立刻肃然起敬。
「噢。」方尘啜口酒,眼睛定在安可仰身上。「这是妳朋友?」
「对。他叫安可仰,是我在山上认识的朋友,刚才在街上遇到了,就……带他回来坐一下。这是我姨丈,姓方。」
客厅里沉默片刻。方尘显然不太知道要怎么应付「外甥女带男友回家」的这种家长职务。
「坐啊。」
「不用了,他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