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现任理事长允许许多人关说,让非本相关科系的人进成宁做事……」周美怡又看了成兰一眼,低声说:「成兰,我好抱歉,可是妳在这里遭人指指点点,也不好受吧?」随即转身跟着办公桌后的男人说:「就像这一次,学校引进武术课程,并没有经过审慎评估,连武术教师也是现任理事长一味独行,没经过审选考试。教职员方面,学校连锁福利社、图书馆、教务处里都存在着关说进来的职员跟老师,这绝对是成宁的隐忧。」
中年男子点头,道:
「嗯,妳说得很有道理。周小姐,妳是正式考试进来的?」
「当然。我是经过面试、笔试,当时学校共录取七人,我名列第三。」她很骄傲地说道。
「这就难怪了啊……成兰,妳是走后门进来的?」
「……嗯。」这不用问吧。
中年男子沉吟一会儿,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问道:
「周小姐,妳的意思是要大刀阔斧,把学校毒瘤一鼓作气拔掉?」
「也可以这么说。」
「妳真为学校着想,这所学校有妳这样的职员存在,是学校的幸运。不过,妳还年轻,在社会打滚不长,不了解社会上的生存法则。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不见得会是有实力的人,所谓的毒瘤也有可能是高分进来的菁英份子。本校不介意有人关说走后门,要走后门,行,进了门会有什么下场自行负责,出了大问题,本校照样开除,就如同妳正式考进学校,将来出了问题,我也不会问妳是第几名考进本校的,照样请出去是一样的道理,妳懂吗?」
「可是、可是理事长,在你任内不准人关说啊!」
「在我任内,的确不准关说,但我并不打算干涉现任理事长的作风。他是我的晚辈亲人,也同时身兼成宁理事长,他要怎么做,我绝对支持。」顿了下,继续说:「对了,周小姐,我忘了告诉妳,要是我甥女在我任内毕业,我会让她成为我任内第一个靠后门走进来的本校职员。」
周美怡呆了呆,没有料到这样的答复。
明明她所知道的前任理事长是一个铁血手腕的男人,不像现任软趴趴病恹恹的理事长,别人说什么都好,所以她一听见前任理事长秘密来到成宁,她就找了机会过来。
「美、美怡,他、他是我舅舅。」连成兰尴尬地说。现任理事长跟连家有关系,跟她是平辈,所以现任理事长随便取了卷带子洗掉重录,洗掉的就是舅舅在她小时候帮她拍的校庆带子,但她实在不敢再说下去了。
周美怡的脸色剎那变白了。她的双肩在起伏,瞪了连成兰一眼,然后挺起腰说道:「理事长,现在你要开除我了吗?」
「为什么要?」连成兰她舅舅毫无表情地说:「妳是个好职员,不是吗?高分考进本校,工作也从来没有出过大问题,妳在为成宁着想,为什么我要开除一个好职员?」
周美怡有点疑惑,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一下准人开后门,一下又大方地让她这个抱怨他甥女的职员留下来。她迟疑了下,防备地问:
「理事长,你说过,没有大问题,学校是不会有动作的。可是……成兰身为本校职员,却跟人打架,是不是犯了学校的大忌。」
「的确。」他点头。「明天妳就可以看见惩戒她跟这一干学生的公告了。周小姐,妳现在没事可以出去了。」
周美怡仍然有点疑问,但屈于他的身分跟气势,不由自主地走出理事长的办公室。
「成兰,妳的同事真有趣。如果这所学校是金宇塔,她只能站在中间,而妳一定是在最下层。妳一个月薪水多少?」
连成兰低声报了一个数字,已经很习惯舅舅严厉的对待了。
他十分熟悉这间办公室,不用起身,单手就取出身后书柜里的资料夹,翻了一阵,说道:
「降薪是必然。」
「啊?」刚才在旁听傻了眼的阿隆又跳起来,很义气地大喊:「理事长舅舅,连老师是为我们,如果没有她,现在被砍个十刀八刀的是我们耶!你、你不是有义务保护你的学生们吗?」
他看了小个头的阿隆一眼,又埋首在资料夹里,说道:
「如果没有你们,她绝对不会被降薪。」毫不理会他们会不会有内疚感,继续说道:「成兰,下学期柯老师的课妳就在旁帮忙,名为助教,不过妳资格还差远了,自己找时间回去补齐,助教的薪水不多,妳自己省着花吧。至于教务处的空缺,改天再补。」
「助、助教?」跟学生面对面的那种?
「妳是风云毕业的,从小一到高一,都在风云,妳老师是我套关系指定的,童老师的基础功在风云没人比得上,妳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抬头注意到室内的人全成化石,他不以为然:「不管从哪条路进来,未来的路都要靠自己经营。成兰,我开了一扇门,门后的路,是妳自己要去摆平的。妳也可以选择待在教务处一辈子,任着周美怡继续压在妳头上,不过薪水照减,晚上打通电话告诉我答案,对了,妳那个表叔呢?」
「咦?」她有点紧张了。
「到现在我都还搞不清楚,怎么会让妳跟一个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舅舅沉声道,虽然很确定自己并不会让一个远亲跟她住在一块,但记忆的真实是磨灭不掉的,他实事求是道:「下个月我可以腾出三天假,妳带他回来。我想妳妈会想彻底地了解那位表叔……我老忘了他的名字,他叫什么?」
「呃……他叫贺时贵。」她细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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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一开,贺时贵就看见有个女人宛如老太婆般躬着虚弱的身躯,提着大袋的东西忙着开门。
这女人是谁,他一眼就看出来,只是有点惊讶她穿著男生的运动服。
看见她的膝盖直不起来,他上前从她身后单手搂抱住她的腰,另只手帮她提起沉重的大袋子,在她惊讶的叫声里,把她当大布偶般的抱进屋子里。
「贺、贺时贵?」
「妳连我都认不出来,昨天晚上妳是做假的吗?」轻而易举把他的女人空降到沙发上,放下袋子,正要吻上她的后颈时,鼻间飘过一股红药水味。
「轻点轻点,很痛耶。」她低声抗议,脸红成一片。
痛?他绕过沙发,看见她鼻青脸肿,着实愣住。
「成兰?」
「是我啦!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妳……」他难以置信,轻轻碰了下她涂着药水的颊面,见她吃痛地缩了肩,不可思议地问道:「妳在学校受的伤?」伤得不算重,没严重到送医急救的地步,但满脸满身都是药水味……他应该要在场的,不是吗?
连成兰用指腹轻轻戳了下脸颊,好痒,不能抓。她解释:
「我中午帮你买便当的时候,不小心卷进学生的混战里,我怕你担心,就请倪老师送便当给你。」
这怎么可能?
中午他人在书局,也确实有个女人代她送饭来,但他以为她在学校很忙……
「喂,贺时贵?」
她有难,他一定在场。不管他人在哪里,命运一定会让他出现在她面前,在冗长的岁月里,从来没有错失过一次,所以,她一直一直地爱上他……
这一次……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