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陆昭榆当下羞愤不已,奋力将他一把推开。“放开我!”
她的抗拒,早已在他预料之中。只是,在顺势退离她之前,森田龙司还是硬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等我腻了之后,自然会放开。”他探舌舔过双唇,朝她勾扬起轻佻邪意。
他坦白的直言,教她全身一颤。酸涩的眼,顿地再闪出盈盈泪光。只是,昂扬起头,昭榆硬是吞下差点哽咽出声的泣音。
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什么好哭的?又有什么能教她情绪顿时失控?
如果他执意想伤她的心,如果他认为他控有她的一切,如果他决定要误解她的心,那——
“随你吧……”眨去眼中泪意,她摇了头,扯扬唇角。
这一刻,她似乎释然了。因为,爱上一个不肯爱她的男人,是她自己的错。
仰起有些苍白的颜容,她仰望天上一片湛蓝。水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直视着那自天上直射而下,巨亮得有些刺眼的午时阳光。
风起了。沁凉秋风,似盛载几许伤愁,冷冷地、轻轻地,吹扬起一地的细沙尘埃,也拂扬起她柔细黑发。
她抬手环住自己的身子。
天空好蓝,阳光好亮,而她的心,却似乎教这冷冷秋风给冻得……好冰……好冷……也好寒……
惊见她异常的沉默,与一身似将随风飘离的纤弱,森田龙司的心猛地一紧。那随风飘扬的黑发,教他见不到她眼底的任何情绪,却感受到……
却感受到一股来自她心底的——无言痛意。而那痛,竟似如他的痛。讶于她对自己所产生的影响力,森田龙司顿时怔愣凝望向她。
呼地一声,微冷秋风猛地袭来,教她步履一跟,长发风扬飞散于天。
见她身子随风微晃,龙司心惊,而急步上前紧拥住她。撩过飘扬于她脸庞的发丝,他惊看她似已变了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他竟担心着,自己将有可能会失去她。
失去她?怎有可能?森田龙司愕然。
他不是平凡人,他是权倾一方,坐拥亿万财富,掌控绝对权势,身价非凡,堂堂森田集团亚洲区执行长——森田龙司。这样的他,哪有可能会失去什么?
不可能,他不会失去什么的!森田龙司睁大黑眼。
除非他不要,否则,他就不会有失去她的可能。心中突起的惧意,教他一再想确定她的存在与否,而紧拥住她。
他不断缩紧的臂膀,让陆昭榆紧拧着眉。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被紧紧缚住的身子骨,似有着被捏碎的可能。
“没有我的应允,你是绝不可能离开的!”龙司厉声怒道。“听见没有?!”
突来的厉言警告,让她微愣。
“听见了。登机时间就要到,我该进去了。”在他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之后,她不会再以为那是他爱的表现。
她的淡然回应,教他一怔,而警觉到自己莫名的反应,他倏地松开双手。
退离了他的怀抱,自心底涌起的阵阵空虚,昭榆明白他胸前那曾为她所筑起的避风港湾,如今已如海市蜃楼……慢慢消失……
垂下头,她神色黯然。今天的她,似乎对自己的一切明白许多、了解许多,也看清许多。
只是,不管如何,她会保住自己仅存的自尊。扬起头,她移步越过他身边,独自走向机场大门。
临错身之际,她仰起脸庞,凝望着他——
“如果能重新选择,你的妻子还会是我吗?”凝进他的眼,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问句,自她口中传出。
他双眉紧拧,不发一语。
“我就知道。”没有得到即时的回应,昭榆抿唇讽笑。“我就知道,你的选择不再会是我。”轻摇了头,她才想停住脚步,却因他的冷漠,被迫再度前行。
转身凝望她渐行越远的纤细身子,一股气闷突地紧罩住他的心。
“昭榆——”他急促喊道。
他的呼唤,教她驻足。回首凝视他的眼,昭榆抬手撩过随风飘扬,而遮住视线的发。
意外地,她眉眼扬笑。因为她希望龙司所见到的,永远都是最美丽的自己。
“嗯?”没有任何的幽怨之情,她唇角扬笑。就像两人间,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见她似忘了之前的冲突,而恢复往日模样,森田龙司这才松了心口问气,笑着朝她挥手。
“早点回来。”他出声叮嘱。
双眸轻合的瞬间,一抹凄然幽幽飘过。
那一声的温柔叮咛与笑意回应,教她真的好希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一旦梦醒了,她又是那个倍受丈夫疼爱,快乐且幸福的陆昭榆。
只是,她知道这恶梦——再真实不过。
因为,在这场人生赌局里,她输了,而且输得一无所有……
“会的。”她敛眼一笑。
冷风再起,长发飞扬。抬手掠过随风乱舞的发丝,她旋过身子,再次移步远离她从无悔意的爱恋。
会的,她会早点回来的,只是——
进入机场大厅,身后玻璃轻声合上的同时,她笑意僵凝。
第六章
日本东京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怀抱长孙,森田裕一拧眉走进森田集团大楼,位于三十六楼的执行长室。
听见父亲的质问,才刚要下笔签字的森田龙司,微顿一下。
“有问题吗?”他面无表情,却紧握钢笔用力地签下名字。
森田裕一走至一旁沙发坐下。
“没问题吗?”他一边逗弄着怀中睁大双眼的长孙,一边说道。
“昭榆早该在一个多月前就回来的,但是你看看现在都多久了,你还让她留在台湾?如果是以前,你早就叫人把她给架回来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森田龙司沉默不语。
“是不是你欺负她了?要不要我帮你去跟她说一下?”森田裕一顿时有些沾沾自喜。“你不要看她平常老爱管我的样子,其实,昭榆她很听我话的。”
“我知道。”放下手中钢笔,龙司让自己躺靠下皮制椅背舒展四肢。“只是,她事后也都喊您老狐狸。”
听到龙司说出的绰号,森田裕一就有些不高兴。
“她就是这点不得我传,非要把我想成老奸巨猾的模样不可。也不知当初是谁跟她提起的,害我现在生活作息都被她盯得死死的,就生怕我会害死自己一样。”
“那是她太了解您。”龙司嗤笑一声。“也只有她有那个胆子。”
“敢说我?我看你也差不了多少,她不也曾经喊过你狐狸?”森田裕一瞟他一眼。“甚至,连你儿子我长孙,也被她喊过小狐狸。”
这个昭榆也真是奇怪,干嘛把他们一家都当狐狸?森田裕一紧盯怀中的孙子直看着。小狐狸?像吗?
根本就不像。森田裕一自行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该怪当初那个故意在昭榆面前掀他底的人,若不是那个人,昭榆哪会背着他喊他叫老狐狸。
听父亲提起,森田龙司懒懒一笑。其实,身处他们老中小三个男人间,昭榆一向应对的很好。
只是,每当她发觉父亲老爱骗她,他又会拐她,而儿子也会以哭闹来夺取她的注意时,他知道,他们这三个男人,在她心中是翻不了身了。
发现自己又沉浸在有昭榆的思绪里,森田龙司顿时微拧双眉。
他一直想教自己不要那么在意她的离去,但是——
抬手耙梳过一头短发,眼角余光所瞥到的银色光芒,再度教他的思绪又集中于远在台湾的妻子身上。
在这段没她相伴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似有些脱离常轨。他不知道她是否因为那天的事,而迟迟不肯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