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也许他想在房里用餐。”楚柔要管家准备一只托盘,她把饭菜和汤都准备了一人份置于托盘上,亲自为他送去。
书房的门没有上锁,楚柔也没有预先敲门,她旋开门把走了进去。
书房里竟然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在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发现梁克文坐在书桌后头,他低著头,黑暗中她看到他头也没抬低声地说了句:“出去——”
“是我,克文。”楚柔温柔地说。
才跨进一步就听到他严厉地重复道:“出去!”
她和颜悦色且低声下气的对他说:“吃饭了。”迳自朝他走去。
她把托盘放到他的面前,伸手要为他旋开桌灯。
但她的手被他强而有力的手给拦截了。“我说出去。”
“可是你该吃饭!”
“你聋了吗?”他警告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分外可怕。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使你生气?”她谦卑地询问。
她没有得到回答,只感到他握住她的手劲增强了。
他缓缓的抬起脸,暗潮中她感觉他的目光是憎怨的、悔恨的;他不言不语,但他的情绪却牵动了她的每根神经。
“原来是因为你……”他射来怨愤的目光令她寒意由心底窜起。
“我……”她真的弄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澳洲警方的电话。”梁克文声音低沉得有些悲恸。
“澳洲?”楚柔怔然地重复。
“记得那个撞我们车的人吗?”
楚柔愣愣地点头。
梁克文突然把她的手一扯,将她扯近自己。
虽然没有灯光,楚柔却清楚的看见梁克文眼中的火光。
“那个人是柴大卫教唆的。”
“为……为什么?”楚柔不敢相信。
“为了你!”梁克文低吼,像恨不得要掐碎她的骨头似的。“因为他得不到你。”
“而我得到了你,也得到了一双不能动的腿!”他狂吼著,甩开她的手,愤怒地挥去了桌上的餐盘,所有的饭菜撒了一地,盘子碗筷也全碎裂了。
楚柔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双腿开始发颤,自责撕裂了她的灵魂,她全身的细胞都椎心泣血地疼痛著。
“你怪我……”
梁克文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往桌上捶了一拳,爆怒的力量让桌上的电脑都震动了。
他没有开口说明,但他的举动说明了——他绝对是怪她的……
楚柔无法原谅柴大卫,却更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没有她,他会是完美无缺的!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能,我宁可代替你!”
“住口!”梁克文嘶吼。“走。”他二话不说地下逐客令。
楚柔怔愕的泪流满面,狂颤的腿举步艰难。
她想说些什么,但她知道他不想听也听不进,她悲伤的转身奔出他的书房,漫无目的地跑到老树下,趴在树干上痛哭失声。
她是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伤害他的念头,没想到他一生中受到最大的创伤,竟是她间接造成的!
谁来救赎她无助的心啊!她是个罪人,她没有想到她的爱会造成这无法弥补的伤害。
她恍恍然的看了眼白天风光明媚的院子,他们曾在这里共度了一个美好的下午,可是一转眼什么都消逝了!
如果是她——她也不肯轻易原谅使自己生命失去阳光的人!
“对不起,克文……”她呜咽的在茫然无措中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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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大卫被判了终生监禁!
楚柔从古绮霞的来电中得知。
“你过得好吗?”古绮霞关怀地问。
“我过得很好,有时和新朋友出去喝茶聊天、逛街,日子过得悠闲,天天睡到自然醒,俨然的少奶奶生活,妈,你和爸都不必担心我。”
“克文呢?”
“他忙著写书呢。”
“你们的生活一切都好吧!”
“我们很好,他对我也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收了线,楚柔把脸埋进双手里,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她对妈妈说的,都是虚有的事……
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惨澹,克文根本对她不曾好言相向过。他的情绪化一天比一天严重,她因他的阴晴不定日子过得胆战心惊,心力交瘁。
但她不要远在澳洲的家人为她担忧,因为她该赎的罪,她必须一个人承担。
她仍是梁克文的小草,仍是梁克文的星星……
只不过,如果她是一株小草,那么她就是一株受了强烈日晒即将干枯的小草,如果她是一颗星星,那么她就是一颗放射著可怜的、微弱光芒的星星。
若不是因为有爱,她更不知日子要如何支撑下去,但他对她的爱仍然存在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柔!水没了,你跑去哪儿了?”梁克文狂暴的怒吼从书房里传出。
楚柔赶紧擦干眼泪,跑过去——才晚了一步,杯子就已砸到地上,在她的眼前碎了一地。
“对不起,克文……”她蹲下去一一拾起碎片。
“最好不要让我等。”梁克文暴躁的瞪视她战战兢兢收拾残局的模样。
“我会的。”楚柔点头,像个卑微的奴婢,她收拾妥碎片扔到垃圾桶,马上到厨房拿了新杯子倒了水为他端来。
“水来了。”她双手奉上。
“你很委屈。”他并没有接过来,刁难地问。
“没有。”她摇头,一脸无辜。
“我说有。”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让她整个人倒栽进他的怀里,她一个不稳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洒了她一身,他幸灾乐祸笑得邪气。
“那就有吧!”她难过地低下头附和。
“你说什么?”他暗沈的语气在她耳畔响起。
“我说什么都不对。”楚柔虚弱地说。
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回过头来。他紧盯她憔悴的小脸,戏谑地对她说:“你倒有自知之明。”
楚柔瞥著他紧蹙的眉,深不见底的眼,毫无怨尤地点头。“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不能再去倒水了。”
他森沈且蛮不讲理,无视于她的努力及包容。“为什么你要这么顺服?”
“因为我是你的。”
“不,你只是想得到我的宽恕。”
“你会吗?”
“哈哈哈……”他突然粗鲁的掳住她的唇,用那种摄走灵魂的力量吻她,他扯下她的衣服,抚遍她的寸寸肌肤,他的唇移到她洁白的颈,直下她纤白的背,粗暴地烙下一个个疼痛却令人快慰的吻。
蓦然他惊见她半闭的眼眸中含著晶亮的泪,他心头一阵抽痛,猛然地推开她,别开脸去。
她受伤地敛眉低头,抚平自己凌乱的衣衫,从房里逃出。
梁克文默默地盯著楚柔柔弱的背影,心中无限懊悔。
他离开书房,进入阳台,阳台上吹著风,风吹落了盆景上枯黄的叶片,吹落了脆弱的花蕾,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矛盾!
他是矛盾的——对她。
他知道她没有错,却无法不迁怒于她。
不怪她?却是因为她。
天知道,他对她的爱没有减少分毫,但是自暴自弃和愤世嫉俗占领了他所有的情绪,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对她发泄!
每次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百般忍让的温柔都扯得他心疼。但他该怎么做才能放过她,也让自己走出这地狱般煎熬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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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僵局就这么持续著,转眼间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年……
楚柔以为日子永远就要这么绝望地过下去,没想到有一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