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嫩嫩的,什么也不会的手。
劈不破木板,拈不动针线,拿不好菜刀……注定是一双无用笨拙的手。
连他也觉得她惹人嫌,也觉得她是个失败者吗?
小丰生平第一次真实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和不讨喜,就像已被重重烙印了上去,永远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她猛地紧紧捂住小脸,憋着气哽咽起来。「他让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只要站在他的身边,幸运也会降临在我身上,我可以在他身上学会好多好多的事情,我可以不那么害怕,不那么笨拙,他什么都可以教我……」
他就像耀眼温暖的太阳,自然而然放射热力吸引着人们去亲近他,崇拜他,仿效他……甚至倚靠他。
而她就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飞蛾会疯狂地扑向火焰呢?为的就是想要得到那一瞬间的光热与温暖。
就算后果是焚烧成了一缕青烟消失无踪,至少也曾勇敢拥抱过那光热烈焰。
「对,就是这样,我不能放弃,我要勇敢!」她忽然抬头,放开双手,泪盈盈的双眼绽放出坚定的光芒。
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至少他看见了她,认识了她,现在讨厌她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看见真实的她,会喜欢上真正的她──
那个不那么笨,不那么失败,不那么一事无成的女孩。
事情总会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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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拿出实际的行动,让他看见她的真心。
她不要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少女,只仗着一张嘴皮子和一张苹果脸走天下。
像她这样的女孩,在台北街头掉块招牌都能砸中一大票。
她一定要拿出点不一样的给他瞧瞧!
于是小丰火速冲到好友──号称十项全能打工美少女──西门炊雪家中,重重地坐入她家那组摇摇欲坠快坏掉的木头椅子上,一脸认真严肃的拜师表情。
「请妳教我怎么煮菜。」
炊雪瞄了她一眼,放下手上折金元宝的动作,起身走向老旧的置物间。
小丰小脸垮了下来,「连妳都不想理我了吗?」
她听到身下啪啦一声,但是因为心情太过沮丧而懒得理会。
「妳快把我家的椅子坐坏了。」炊雪一手拿着榔头,一手拎着铁钉,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对准快断折的椅脚,砰砰砰钉将起来。
「噢,对不起。」小丰更颓然了。「我是不是很碍手碍脚?」
「普通。」炊雪好整以暇地钉好椅子后,将工具收回置物间再走出来,明亮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她问:「怎么了?又有谁取笑妳的『白带』了吗?」
她翻了翻白眼,「拜托别再提那个,我已经够难过的了。」
「好吧,妳说,是追夫行动不顺利吗?」炊雪重新坐下来继续折金元宝。
这是她最近找到的一项新手工收入,折一枚供佛用的金纸元宝五角钱,做大朵金纸莲花五块钱,如果做得快的话,一天起码多了几百块的收入。
当她在几个钟点工作中穿梭时,剩余的时间就可以拿来折这个赚钱了。
「对啊。」小丰懊恼地点点头,心情沉重地道:「他好像讨厌我。」
「关烈那种男人不好对付呢。」
「对啊、对啊,他简直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变脸比变天还快。」没想到真有人能了解,小丰感动得涕泪纵横。「前一秒钟还对我笑,下一秒钟就生气了。」
「妳是不是说了什么猪头话?」不愧是同学兼好友,炊雪对她的德行掌握得一清二楚。
她想了想,怯怯地开口,「我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明明是在赞美他耶。」
「妳说了什么?」
「那个不重要,我现在决定要改变计划,先针对自己做个大大的改造运动,我要重新以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出发。」她满眼发光,小脸热切。「洗熨烹煮样样行……」
「噗──」
「喂!妳在笑什么啦?」她愠怒地瞪着好友。
炊雪挥了挥手,勉强吞下狂笑声。「抱歉,我太直接了。」
「多谢妳喔,妳的笑声再次严重打击了我的信心。」她没好气道。
「不是我泼妳冷水,妳打从出生以来拿过菜刀几次?」炊雪迅速补了一句:「不是在追杀妳那些白目师兄的时候,自己数数看。」
「一……呃,一两次吧。」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心虚地回道。
「那么妳知道纯羊毛衣可不可以用热水洗?」
「应该……」她迟疑地猜测着。
「妳有没有扫过地?除开以前在学校做值日生时的不算。」炊雪再问。
她眨眨眼,欲言又止。
「关烈会在台北停留多久?」炊雪忽然问道。
小丰大松了一口气,「这个我知道,他会在台北停留二十天。」
「那么妳认为自己有办法在短短的二十天内变成一个超完美娇妻吗?」炊雪耸起一边的秀眉。
「我……」她哑口无言。
炊雪继续低头折起金元宝,藏住一抹得意的笑。「小丰,很不幸的,我实在太了解妳了。」
总得有人让小丰看清现实吧?她可不想单纯当个一味鼓励却无啥帮助的损友。
「那我该怎么办?」小丰震惊过后,忍不住难过地猛力捶了下椅子。「呜呜,怎么办啊?」
炊雪小脸变色,「当心我家的椅子……」
可是来不及了,原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陈年旧椅在小丰的一记捶打下,啪啦啦地垮了下来,宣告无救。
小丰整个人摔进一堆朽木枯板里,灰头土脸、满面惊惶,「救命啊!」
炊雪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伸手将她拉了出来,苦恼地瞪着那堆坏掉的「木条」。
「好了,妳毁了我家的椅子。」她摇了摇头,「我现在可以体会妳的心情有多沮丧了。」
她得做上几百箱的金元宝才能买得起新沙发?
「对不起,我一定会赔妳新的椅子。」小丰一脸愧疚,怯怯地道。
炊雪拍拍她的肩膀,吁了口气,「没关系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我妈也老是嫌这组椅子的木刺会戳到她的屁股。」
或许她可以买几个便宜的坐垫来应应急,这样也挺有日式风味的……炊雪总算露出了笑意。
「我果然是个失败者、扫把星、大笨蛋!」小丰吸吸鼻子,又想哭了。
「记住一点,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妳是笨蛋,但妳永远不能承认自己是。」炊雪神情坚定地盯着她,鼓舞着她道:「知道吗?」
她微张小嘴,老半天还没思索出这句话的哲理和含意。「所以……」
「笨蛋。」炊雪一手扠腰,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只要妳不承认妳是笨蛋,妳就不是笨蛋,懂吗?」
「是这样啊。」小丰眼底的问号还没完全消失,但是也不敢再追问了。
「我来教妳两招吧。」炊雪叹口气,实在再也受不了有人笨到这种地步了。「耳朵凑过来。」
「可是屋里又没人?」她困惑的看了看四周。
「叫妳过来就过来!」
「呃,好。」她只好乖乖凑过去。
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后,炊雪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双眼发光,「懂了吗?」
「我可以这样吗?」小丰脸红心跳,小手压着胸口喘着气问道。
「绝──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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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拜艺学师』!」
关烈一打开门,就看到小丰一脸红苹果样,严肃坚持并且紧张地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