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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免持听筒的装置传出铃声,大约三响就接起了。

  「喂?」

  「是我。」他对那熟悉的声音回答,「大约五分钟到,妳下来拿。」

  「不上来吗?」醇柔、甜美似红酒的女性嗓音妩媚的扬起,像是邀请,足以激起男人情欲高张,但听进须颃耳里,他连心跳都没有加速。



  「我还有事。再说……」他暗示的拉长声音,「妳另有客人吧。」

  娇涩的笑声低低响起,「怎么不问我是谁?」

  伟铭之前也这样问过他,为何对桑茉莉买红酒要招待的客人一点都不好奇,须颃的回答是一样的--

  「我不想过问妳的爱情生活。」

  「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她却一副很想倾诉的口吻。

  「就说……我不像伟铭那么好奇吧。」他淡淡回答,「如果妳想讲,我自然会听见。」



  她沉默了一秒钟,娇媚的声音里泄漏出一抹恼怒,「你找那家伙拿酒?」

  「他是专家。」但也是个长舌公。

  「这倒是。」她咕哝,「我会请警卫帮我收下,你交给他就行了。」

  「好。」挂断电话后,须颃等了两个红灯,将车子转进一条安静的巷道,

  两旁坐落着地价高昂的花园大厦,茉莉的公寓位于右边第三栋,须颃的保时捷如他?告的五分钟准时抵达,交给等在门口的大楼警卫后,车子随即开走。

  转出巷子,保时捷再度加入主要干道拥挤的车流。

  须颃的公寓距离茉莉的住处有两条街,车程约三分钟,可是这三分钟的车程对他却像是怎么都走不完。

  之前记挂着要送红酒给茉莉,他勉强能压抑下体内一股要将他毁灭的焦躁与渴欲,但现在……没有其它事分走他的注意力了,所有的感觉再度被身边的女子所牵动,随着回忆翻上心头,压抑在心底近八年的情绪似山洪急湍般的随时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呼吸急促,将方向盘握得死紧,以免自己忍不住朝她伸手过去,做出连自己都预期不到会做出的事。

  讽刺的是,身边的女子毫无所觉,宛如睡美人般陷进梦乡里,甜美而纯真,哪里知道王子为了一亲芳泽,饱受披荆斩棘的折腾。

  但她或许是睡美人,他不一定是她的王子吧!

  如果他是,当年她就不会不告而别……

  想到这里,胸口就像害心脏病一样的绞疼,须颃嘴里彷佛尝到了某种苦涩的味道,他努力想阻止疼痛和苦涩在体内扩散,却是徒劳无功,只得再度设法转移情绪。

  他打开音响,以为任何声音都能将他暂时从痛苦的情绪里解救出来,可攻进耳里的,却是近日来常听的歌声,在苍凉、深情的男性嗓音诠释下,歌词里的每个字彷佛烈焰般炙痛他的心。

  妳躲在我心里 让我有心跳 忘了妳我就活不了

  时间的刀 在它把记忆切断那一秒 却没有带走 爱附赠的烦恼

  爱 已经不太重要 重要的只是 我忘了把妳忘掉

  时间很糟 就算那吻过的人已老 心在隐隐作痛 哪管妳要或不要

  燃烧 想象不到痛还在燃烧 以为火早已扑灭了

  怎么一见妳 心又被后悔灼伤了……

  燃烧 泪是爱情的火药

  请不要这样看我 我知道我已逃不掉

  一直想找一个人 在我的心里划一刀

  还要等到哪一天 才能埋葬烙在我心中的记号

  我已逃不掉……

  他根本就是歌声里那个受苦的灵魂,原以为失恋的创痛在岁月淘洗下结疤了,却在遇见往昔的恋人时,发觉那伤口仍在燃烧,从来就没有好。

  不,在与善美重逢前,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好。

  人还活着,心却随着她的离去而被刨空。

  剩下的只是一具不甘心死去的空壳……

  随着这些思绪在脑中来来去去,车子转进了他住的那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对于他是怎么把车开回来,须颃只有很模糊的印象。

  闸门在感应到他的车子后打开,三十秒钟后,保时捷便停妥在自己的车位上。

  须颃没有立刻下车,黝黑有力的指掌抓在方向盘上,用力得彷佛他一放开就将坠进无底深渊。

  他僵住,并察觉到他其实已经一脚悬空,岌岌可危了。

  意念浮沉间,先前触动心事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被另一首轻快的歌曲所取代,须颃的心情却无法跟着轻松赶来,反而如暴风雨时的云层,惊涛骇浪一般汹汹冲卷,狂烈呼啸,急速奔驰的思绪混乱如宇宙浑沌,教他难以捕捉。

  很久以前,他想过无数个跟善美重逢的版本,却没想过现实世界的剧情会完全不照他的任一想象走。

  乍逢的惊喜随着分秒的消逝从愤努、痛苦转为苦涩、茫然,他完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他阴郁的注视前方,气自己为何这样。

  一个喝醉酒的甄善美便把他难倒了,如果善美没有醉到昏睡不醒的地步,他会不会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怒气陡然升起,倒不是气愤他竟把自己想得这么孬,而是……

  他扭头过去,气愤的瞪视依然酣睡在副驾驶座上的甜姊儿。

  她面朝另一边车窗,浓密的秀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即使没有拨开发丝细瞧,他也忖想得出她睡得多安详。

  明明晓得自己酒量不好,还跟人家进PUB,点「冰心火恋」来喝!

  她知不知道「冰心火恋」口感虽然温醇,后劲却极强?

  以她那种喝点稍微有些酒精成分的饮品,便晕头转向、任人摆布的体质,还逞强灌了两杯,是存心把自己灌醉吗?

  若不是自己恰好撞上,她此刻已经失身在那名轻浮、猥琐的登徒子手中,欲哭无泪!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

  又或者,她根本是故意……

  这个可能性令须颃气得发疯,腹中那把烧了有八年的怒火,不受控制的猛窜狂燃。混乱的脑海里跟着出现无数脸孔模糊的男人,伏在善美裸露的娇躯上为所欲为,令他妒恨交加的质疑,善美离开他后,是不是常让自己喝醉,好跟其它男人……

  一股激愤及反胃欲呕的冲动涌上心头,须颃罔顾溢满喉的酸涩,没有别过脸去呕吐,充血的眼眸反而杀气腾腾的瞪视浑然不觉危险接近的可人儿,因握得太紧而僵硬发痛的指掌被他以意志力强制放开方向盘,朝善美伸去。

  落在那怯怜的肩膀上的力道比他想的还要轻柔,发痒的掌心动也不动,彷佛想要研究掌握下的衣服质料。那是件雪纺纱质料的七分袖外套,触感冰凉,让人误以为裹在里头的肌肤是没有温度的。

  缕缕清雅的芬芳窜进鼻端,牵引出他记忆里的柔情和欲望。

  那是她最爱的玫瑰,爱到不时以玫瑰为材料自制沐浴用品、香水、手工蜡烛之类。

  这些都是两人交往期间,点点滴滴入他心头,迄今不能忘。

  这么说,她还保留了往昔不少的喜好和习惯,但包括他吗?

  须颃呼吸急促,灼热的鼻息不时喷向她柔亮的秀发,刺痒的双掌再难忍耐,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扳向他。

  发丝随着他灼热的呼吸和空调吃出的冷气而拂动,或许是受到冷、热两种风流夹击,秀雅的眉宇不舒服的蹙起,粉嫩的小嘴逸出模糊不清的抗议。

  须颃没有因此放开她,视线落向她姣好的睡颜。

  岁月并没有苛待她,十六岁的善美还是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只有他有幸啜饮她花苞里芬芳的秘密……他心头一热,下腹部紧绷的压力再次筑高,他试着以连续几个深呼吸来平抚,视线继续未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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