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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的手。剑,穿过的是她的手。

  银白剑尖滴着艳红的血珠,两者同时反射着色泽不同的光线。

  她想她是挡下这把剑了,冰凉的剑身穿骨划内,带来的却是灼热的疼痛。

  很痛。



  真的……很痛……

  奇怪的是,在这剧痛如电般贯穿全身的那一刹,她竟意识到云开雾散后的朗朗青天,和那耀眼的骄阳。

  是同一颗太阳吧?

  她眯着眼,昂首向天。

  原来,这儿也有烈日当空的时候呀……

  ***



  烈日,当空。

  她忍不住习惯性的吐着舌头散热,却被回头察看的怪人瞪了一眼,只好赶紧又将小嘴闭上。

  唉,讨厌,她虽然吐舌头,但吐的可是人舌啊,又不是没变化完全,连人家习惯性的动作都不准,真是恶劣。

  暗暗在心里咕哝着,她虽心有不满,却还是不敢开口抗议,只是将快滑下肩头的包袱拉回原位,在大太阳下一脸苦瓜的跟在这个怪人身后。

  沙漠里的风又干又热,没有丝毫水气,若不是她还有一点道行,跟着他的这三年,早就干死了。

  抬眼看看一望无际的干漠,只见前方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天啊,她真想念昨晚过夜的废墟,那里虽然也几乎是寸草不生,但至少还有个纳凉的地方--

  一想到昨晚,她蓦地记起在泉水边的那个男人,小脸立时如火般烧烫。

  讨厌,她怎度会想吃他呢?自从八百年前她戒了荤之后,就已经不杀生啦,她现在连小虫子都不吃耶,怎么会突然想吃人咧?

  完了,难道她因为最近太过偷懒没乖乖修道,所以才蛇性大发吗,

  不对呀,可她看到爷也不会想吃呀!

  为了确定,她抬头看了前方沉默前行的男人两眼。

  嗯嗯,瞧,她不觉得饿,也没流口水,更没脸红心跳的嘛!可是为什么昨天晚上,她竟然想一口吞掉那家伙呢?

  难道说是因为昨晚上的人看起来比较好吃吗,

  虽然那男人看起来的确很好吃的模样啦,但是这位爷也不差啊,那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吃爷,却想吃他呢?她昨晚上还差点被自己流出来的口水给噎死咧!

  为什么为什么咧?

  烦恼地歪着头,她愁眉苦脸的想了老半天,却还是找不到结论。

  唉呀,算了,不想还好,越想地越觉得口干舌燥。

  眯眼昂首看看天上的日头,她终于受不了的开口抱怨:「爷,能不能找地方歇会儿?我好渴,日正当中的,我都快热死了。」

  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一声不吭的。

  「爷……」她发出既无辜又可怜的声音。

  他还是没停,也没说话,不过却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弯腰驼背,好似她肩上那包袱有千斤重似的,他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拿来。」

  她见状一喜,忙将包袱递了过去。

  他接过手,轻轻松松往肩上一甩,面无表情的道:「前方一里处有城镇。」

  「咦,真的吗?那我先过去!」她说完就要溜,眼前却冒出他那把大刀横挡着她的去路。

  「别惹事。」他警告的看着她。

  「知道,不能伤人、不能用法术,还要记得探听消息,是吧?放心,我记得的啦!」她露齿一笑,「先给些银两我,我好先去订房呀!」

  他从腰带里掏出银钱,递给她。

  她接过手,一溜烟就跑得老远去了。

  看她一脸兴奋,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实在很难想象这么毛躁的家伙竟然活了一千岁。

  妖……

  想起那些曾同甘共苦的族人,他心一沉。也许他太过自私,但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前,他实在无法回去面对那个地方。

  他不知道当初存活下来的除了玄明之外还有多少,但既然玄明活了下来,应该还有其它的才是。

  可即使记忆在这十数年中一再反复在脑海中交错,但现在的他,连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要去面对其它人了。

  妖吗?

  他苦笑着,或许他也算吧。

  ***

  市集啊!

  哇,真走运,竟然有市集耶!

  兴匆匆的跑到城镇里,正巧遇上了一月一次的赶集。这地方因为位处丝路上,还算是个满热闹的集散地,到处都是人啊、羊啊、牛啊、马啊、骆驼的,还有人摆出西方来的地毯、彩珠,中原来的丝绸、陶瓷,还有和阗的玉、南疆的茶,甚至连北海的鲸鱼油呀、檀香呀、人参呀,什么五花八门的东西全冒出来了。

  她看了兴奋得要命,看一样东西就问一样,玩得差点忘了要去客栈订房,幸好市集旁就有间客栈,她晃着晃着一抬首就看到那旗招,猛然想起该做的事,连忙进去订了间房,然后依照惯例的叫出地头蛇问话。

  在街头巷尾晃了老半天,她好不容易才循着味道找到地方。

  真是的,这位同胞哪不好住,竟然住到这种杂草丛生的破屋子里。

  推开家鬼屋一样的残破大门,她来到庭院找到蛇洞,在洞口敲了敲:「喂,有没有人在啊?我有点事想请问一下。」

  没有回应,接着大声嚷道:「喂--有、没、有、人、在、啊--」

  「唉哟喂呀,我的娘呀,你叫魂啊?」被她那大嗓门一吼,蛇洞里终于冒出了一缕青烟,没两下她身边就多了一名睡眼惺忪的青杉少年,没好气的道:「人是没有啦,蛇有一条。」

  「唉呀,这位小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想和你打听一下。」

  「什么小弟大弟的?」青衫少年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一遍,老气横秋的道:「哼,你才刚满千岁是吧?本大爷今年一千五百岁啦!要打听事情也不先报上名来,一点江湖规矩也不懂!」

  无端端被念,她呆了一下,道:「名?什么名?」

  「名阿,你的名字啊!」青衫少年睨地一眼,一脸受不了的模样。

  她依然一脸傻愣,虽然觉得问这个问题会显得自己很蠢,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什么是名字?」

  「咦?」这下换青衫少年傻了,他瞪着地看了好一会儿,没好气的道:「你不是已经满千岁了吗?你该不会连个名字都没有吧?满千岁之后要取名呀,没人帮你取名吗?」

  对他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她仍是一脸茫然,忍不住好奇的又问:「什么是名字呀?」

  「名字就是名字呀,就是别人称呼你时,叫的就是你的名字呀!」青衫少年翻了个白眼,当她是白痴的解释:「咯,像我,就叫竹青,竹青就是我的名字,别人叫我时都叫我竹青,这就是名字,懂吗?你可以叫我竹青或竹青公子,也可以叫我竹青大爷,了解?你没名字吗?那其它人都怎么叫你的?」

  「叫我?」她一险呆滞,以前和红姊在山里只有她们两个,其中一个说话当然是和另一个说啊,所以红姊好象从来没用什度称呼叫她耶;至于那位爷,他平常非不到必要根本不开口,真的开了口,也没用称呼叫过她啊。

  她低头努力、用力的想了想,才皱着眉头嗫嚅的道:「呃……嗯……有人叫我『喂』,那算不算名字啊?」

  竹青闻言差点没当场昏倒,「不是,那不是名字。」

  「啊?喔……」她有些怅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落寞。

  他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拍拍她的肩道:「好啦,看你可怜,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我想打听一个浑身缠满布条的怪人,他身边可能还有一位额间有块水玉的姑娘,想问你有没有见过或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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