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不是要杀她,她松了口气回神要喊叫时,他却扯破她的衣袖,揉成一团一把塞住她的嘴。
她生气的发出抗议呜呜声。
他挑眉,不理她的抗议,只是将她抛上马,像抛粮袋一般。
她闷哼一声,眉头因疼痛而皱起。
他翻身上马,拍了她两下屁股。
她愤怒的喊了两声,应该是,他猜,只不过那声音因为她的嘴被堵住,所以听来像是小猫在叫。
他无声咧嘴一笑,策马离开水边。
***
水波荡漾。
人,一如以往;刀,早已斑驳。
一声鸟叫,唤回他恍惚的神智。
他抬首,只见白乌歪著头,用乌喙整理梳洗著羽毛。
他不记得自己会笑,前世的记忆总是晦暗苦涩,除了战争、除了背叛,似乎没有任何值得欢欣愉悦的。
走回岸边,他看著仍昏迷的她,有些许的迷惑。
原来,以前的他,也会笑。
***
什么地方?
幽幽从昏睡中转醒,她只觉得晕眩,好一会儿,才发觉这里是一座木屋。
她茫茫然的爬坐起身,一时间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在这。
屋里除了床空无一物,没人。
外头阳光灿烂,苍翠的绿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讶异於久不见的晴天,她走到门边,屋内屋外的光线强弱仍有差别,她伸手遮眼,等到双眼适应了光线,她才看清周遭的景致。
一瞬间,她屏住了呼吸,震慑於四周的美景。
蓝天之下,是广大的森林,小屋前整片青草後,是波光潋滟的湖水,湖上有对长尾白鸟飞过。
呱--
一只青蛙突地从草地里窜出,跳上大石。
她吓了一跳,抚著心口退了一步,在看清那昂首自满的青蛙後,又笑了出来。
青蛙一动不动,只以大眼往後转了一圈,看著她,然後鼓起两颊又叫了一声。
她笑自己的胆小,绕过它往湖边去,青草地上有著露水,等她想到要提起裙摆,露水早已沾湿她的裙,不过她还是拉高了衣裙,谁知顾了前面忘了後面,拉了後面,她又踩到前面,结果走没两三步,就因为踩到裙角而往前仆跌。
啊,好丢脸。
呱--
水里跳出另一只青蛙,停在她面前叫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五体投地。
讨厌。
她红了脸,慌慌张张的爬坐起来,幸好没看到人,她忙站起身,低头拍掉衣裙上的草屑。
一抬首,眼前猛然多出个人。
「喝?!」被那突然冒出来的人影给吓了一跳,她往後退时又踩到裙角,差点又跌倒,她忙伸手在半空中乱抓,想稳住身子。
这一抓,抓住了那男人的衣袖,身子是稳住了没错,那人的袖子却被她给扯破了。
「啊……」她轻呼出声,怯怯的低头看著被她扯裂的衣袖,满脸羞得通红,「呃……对不起……」
男人没有出声,她有些胆怯地松开了破衣袖,乾笑地试著将那衣袖破裂的地方给抚平,他还是没有开口,一动也不动的。
她心头一阵忐忑,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再度开口:「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背光面对著她,阳光是如此亮眼,教她看不清他在阴影中的脸,只能约略看见他的身形,从他有些散乱的发,到他宽广结实的肩头,然後是被她扯裂的衣袖,和有些老旧的绑手,跟著是他手中握著的那把锈刀。
刀,是斑驳的。
不知为何,她在看见那把刀时,有些心惊。
因为那是把刀啊,她想,虽然它已生锈斑驳,仍是杀人的武器。
感觉到他那教人不安的灼热视线,她重新抬首,惶惑惊恐的感觉在胸口堆叠著,倏地,影像闪过脑海,她忽然记起,这人在昨夜从青龙堡绑了她。
「你……」轻抽口气,她瞪大了眼。
她该跑吗?跑得掉吗?他为什麽绑她?他识得她吗?他为什么那样看她?
脑中闪过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迟疑的:「你……是谁?」
他眯了下眼,眼角抽搐著,半晌,才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我……我知道?」她呆愣回问,秀眉微扬,一脸惊讶疑惑。
他神色更冷,散发著无形的压迫感。
「你认识我?我是魃,不是我表妹小宛喔,你确定你没搞错人?」以为他抓错了人,她小小声的提醒。
他又眯了下眼,「你没有表妹。」
「所以我说,你要找的是小宛才是。我有表妹,就是小宛啊,小宛才是没表妹的那个,我是魃。」确定他认错了人,她同情的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可以告诉我怎麽回去青龙堡吗?」
他紧抿著唇,瞪著她不发一语。
「呃……」发现情况不大对,她干笑两声,鼓起勇气再试,「只要告诉我往哪个方向就行了。」
他额上青筋暴起,冷声道:「轩辕魃,我警告你,少和我玩游戏!」
咦?啊?他没认错人吗? 她呆了呆,忽然之间领悟到这个男人真的认识她,也真的是要绑她,而且,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她也晓得他显然正为自己不记得他而生气。
胆小的退了一步,她忙解释,「呃……那个……抱歉……我……我前一阵子撞到了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声音隐含压抑的怒气,朝前踏了一步。
「呃……那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那无形的威吓让她害怕的往後再退,他带著怒气跟著上前一步。 「不是故意?」他更火,更加逼近。
「虽……虽虽然……我……我我……不记得,可……可是我表妹小宛应该知道。」她吓得边说边退,他步步进逼,她越来越慌乱,开始语无伦次,小手无意义的挥动著,「你……你让我回去……我我我带你去找小宛,就……就就算小宛不在……还……还还有应龙……」
「应龙?!」咬牙进出这两个字,火冒三丈地低咆道:「你敢提他?你敢忘记?你胆敢忘了所有你曾做过的--」
「喝?!」她吓得倒抽口气,他怒气冲冲的质问教她骇得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後坐倒在地,抬首看向他的小脸苍白惊慌,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坐在草地上由下往上瞧,他看起来更加高大,怒气腾腾的活像凶神恶煞。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会抽刀砍了她,所以她立即翻身,顾不得姿势不雅手脚并用的就往後爬,可那把刀却冷不防的凌空而降,唰地一声准确地插进她逃跑的路线,只差一寸就要削到她的鼻尖,吓得她倒抽口气紧急停住,四肢登时发软。
露在泥土外的刀身仍在轻颤,亮晃晃的刀,不像刀鞘般老旧,她甚至能从刀身上看见自己吓白的脸。
这刀,寒气逼人。
她瞪著那阴寒的刀身,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伸手拔起了它。
「不要……」她闷叫一声,吓得垂首闭眼、伸手抱头,全身缩成一团直发抖。
可半晌过去,刀没落下。
她偷偷睁眼,从衣袖间觑他一眼,只见他怒气未消,却也没要拔刀的样子。
「我……」她咬咬唇,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道:「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他依然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她鼓起勇气尴尬地强扯出笑容,粉唇轻颤地道:「不……不然这样,你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
虽然早知她也该醒了,但是当他看著她走出小屋,他仍不禁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