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杨公公,把她给我赶出去,永远不准她出现在我眼前!」大袍一甩,他气愤入屋。
厅里宫女太监面面相觑,在一片沉默中,不知死活的小柜子首先跳出来欢呼:「万岁,公主替我们赶走坏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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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药物和玉瑶琴是龙帧的抱歉,在大婚的前夕,他派人送来这些东西,惜织没使,单单傻傻地看着它们,直到天明。
她想很多事情,一件件,细细思、慢慢想,她作出决定,虽然这个决定既不高明,可却富有创意。
天亮,太监宫女们动起来,略略洗净脸,惜织发现脸伤、手伤还在,青青紫紫的好不吓人。
为自己敷上药,她走出房门,直至他的寝宫,寝宫布置成新房,到处喜气洋洋。
敲敲门,她走进去,小学子、小柜子正在帮他更衣。
「我来好吗?」轻声,她问。
小学子、小柜子退下去,顺手关上房门。
惜织缓缓走到他面前,抱歉的话含在嘴边,几次张嘴,说不出口,她坏在太骄傲。
他不等她放下骄傲,大手一揽把她揽进怀间,他的体温濡染上她,幸福重回。
双方都不言语,他用大大的胸膛告诉她,对不起,他不该对她发脾气。她用小小的手环住他的腰,告诉他,很抱歉,对你的挑衅不是故意。
「还痛吗?」他开口。
摇头,在他怀里怎会痛?痛是咋儿个的事情,收了药,心早忘记收纳疼痛。
「妳瘦很多。」
勾起她的下巴,两道紫色瘀痕横在左颊,他用拇指轻轻抚过。
「该死!」她的痛刻到他心版间,一阵一阵,痛得他皱眉。
「我没事,你还生气吗?」惜织问,
「别对我提起妳要离开,我就不生气。」
那是他的死穴罩门,不懂得害怕的他,只对她的离别感到恐惧,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晓得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听见她一声分离。
「那就对我再好一点,你是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她敷衍他。
主动抱他,这是她的第一次主动,可为什么,她觉得他们越离越远?是即将到来的典礼隔离他们,或是两颗心已拉出距离?
「嫁给我,把留下来的理由变成理所当然。」
这是所有男人最简单的想法,婚姻不单单是月老绑住男女的红绳,也是牵绊她的唯一方式。
「婚姻怎么会把留下来的理由变得理所当然?我娘嫁给你父皇,终其一生她都在期盼逃离。」她反对他的说词。
「我们的情形不一样。」
「自然不一样,我们之间更形复杂,我欺不了你也不愿意欺心,我不恨你却不能不对你记恨,婚姻会加深我的罪恶感,跟了你,我觉得对不起母亲,我宁可当蚌壳,把自己收进保护壳里,假装我们之间无情,假装我仍然对母亲忠心。」
他终于听懂她的逻辑,这就是她的症结点?一个他刻意看小的问题,竟是她心中解不开的重大纠结?
他考虑放下骄傲,对她说明那夜的实情,但不是今天,今天他太忙,不管乐不乐意,他必须屡行皇太子的责任。
「懂了。」轻点头,他理解她的想法。
「我不是矫情,我真的不想为妃为后,我很开心皇上替你挑一门好媳妇,很开心有个好女人愿意照顾你,我真的真的开心。」
她不矫情、她逼自己真心,她真的努力,控制自己不该有的妒忌。
「我懂。」再揽住她,抚抚她的头发,说不上来的满足快意,那是莫名其妙的情绪,彷佛有她在怀里,再大的痛苦困难他都能禁得起。
「所以,和好了?」惜织在他胸前问。
「我不承认自己和妳坏过。」一句话,龙帧否认之前的纷争。
微微一哂,她转移话题:「时辰不早,我替你更衣。」
拿起红袍,是喜。
为他扣起颗颗盘扣,金线银蟒,龙凤呈祥,她该祝他一声琴瑟和鸣。
系上腰带,是庆。
庆他一生一世得享太平,庆他子孙成群,家道昌兴。
戴上玉冠,伤心。
最后一道手续,她目送他走人另一段人生,酸酸的心,苦苦的意,想假装不存在的爱情跳出来对她哭泣。
「要不要同我一起?」握住替他戴冠的柔荑,他突发一语。
「同你一起做什么?」她笑问。
「都可以,同我一起娶妻,同我一起入席,同我一起……」
他知道这个提议孩子气,但她舒展不开的柳眉鼓吹他不顾一切。
「同你一起春宵花月夜?别闹了,今儿个是你的大日子,你处处带着我,新娘的面子摆哪里?她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你该好生对待,今夜我会为你奏一曲龙祥凤鸣,贺你新婚志喜。」
「妳甘心这样?」如果她说了不甘心,那么即便后果大到他无法负担,他都愿意为她背弃这场婚姻。
这句话锦绣问了她几百次,她无语。
她晓得自己不能不甘心、不可以不甘心。除开娘的仇、二人的身分悬殊外,他的婚姻还为着拉拢某部分的势力。
那是他的命、她的运,之于他们,爱情是奢侈的事情,能争得一分便享一分浪漫,失去了不该怨尤喟叹。
拉起他的手,偎在颊边,他的温暖,她唯能拥有一点点。
送他出房门,临去前,整整他的衣服、他的袖,她把自己的细心挂上他的身。
「去吧!我不喝你的喜酒,我先在此处祝贺,愿你们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我不接受妳的祝贺,比翼双飞、白头偕老是我们两人的事。」一句话,他确定她在他心中地位。
挥挥手,送走他,惜织面带微笑。他的想法的确公道,她和湘屏公主各取所需,湘屏爱当皇后,而她只要他的心,有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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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笙齐鸣,一场婚礼办得精彩绝伦,龙啸宫里贺客川流,热闹声直到夜深才逐渐平息。
新房里,烦琐的仪式结束,龙帧和湘屏同坐在喜床上,他没掀开她的红盖巾,只一心想着今夜,惜织房里的冷清,她怎度此光阴?
「殿下不帮臣妾掀喜帕,臣妾怎么服侍殿下安寝?」清脆嗓音从红帕后头传出,带着几分娇羞怯怜。
下床,龙帧拿来秤柄替她掀去盖头,一朵温柔笑靥浮起,她看着夫君。龙帧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呀!他比龙狄表哥好上千倍,他的传奇在宫里宫外传遍,他是人人口中讨论的英雄吶!
下床,她站到龙帧身边,伸手要为他除去玉冠。
「不用,妳累了一天,好生休息。」阻止她的善意,这是惜织的工作,他不想由别的女人代劳。
「还是我来吧!为今晚,章嬷嬷教我一整个月,要是没做好,岂不白费老人家心血?」
说着,浅浅的笑窝跳跃。从小,她被悉心训练,她是要当皇后的人吶,怎能不懂得讨皇太子欢心?
「我说不用。」制止她的手,他坚持。
转身,婚礼行过,她要的东西他给了,接下来,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殿下要出房?」他这……摆明欺负人!泪水下,晶莹闪闪。
原因是传说中的惜织公主吧?她还没嫁进门,惜织就赏了秦嬷嬷一个下马威,这是在和她别苗头吗?妒恨在湘屏胸中酦酵膨胀。
「需要向妳报备?」回头,他冷眼相向,却发现她的泪水。
「我们……谈谈好吗?」湘屏鼓起勇气,拉住龙帧的手,她强留下他的脚步。她不输,起码不输在新婚的第一夜。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