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足用了三口热咖啡才鼓起勇气开口,「我……方便借一下你的浴室吗?我不是坏人,我也没有打什么坏主意,我真的是无意中敲到你的门,我、我完全不知道你……你、你……」
花曼楼!醒醒,理智点,冷静点!妳差点就露馅了。
可是怎么不会呢?她现在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电眼,那双眼眸深幽迷人得彷佛可以直视人的内心深处,她差点连银行账户里剩多少钱都想全盘托出。
飞谚失笑,笑意在眸底漾了开来。「我并没有怀疑妳,事实上妳应该要更担心我才对,毕竟我是个陌生男人。」
她差点咬到舌头,就因为险险脱口而出--我知道你是谁!
曼楼脸上表情古怪而别扭,只好再用两口咖啡冲下梗在喉头的话。「嗯,我相信你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他的笑容消失了,忽然有一丝生气。「妳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对外面的人多几分警觉,相信我,这并不是一个纯洁无垢的世界。」
虽然这个女孩清丽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他也诧异居然会有个这么洁然动人的女子来敲他的门--
他必须承认,他心底闪过了一抹非常男性的乍然惊喜。
他自我解嘲地一笑,毕竟不是天天都会有个小仙子来敲门的,尽管她需要的只是一条大毛巾和一杯热咖啡。
但是他身为男人的某一部分细胞还是情不自禁感到莫名的喜悦……啐,男人哪。
学心理学的好处之一,就是能完全承认男人并不是什么神圣的生物,或是上天赐给女人的礼物,他很有自知之明,也起码了解他们男人是很擅长惹麻烦的。
「谢谢你。」曼楼有些受宠若惊,「我其实是很怕生的,但是……」
唯独对他是绝绝对对不会害怕或恐惧的。
她买了他出的每一本书,读了他所写的每一行字,那么热情又专业,关怀又理智……他每个字都写入了她的心坎里,也深深地抚慰与开释了她的心。
常常做自我内心的对话,你就能知道你真正要的是什么!
书里充满智慧的句子俯拾皆是,她甚至还把这两句话默写了一百遍呢。
「很高兴妳能够信任我。」他心底一松,没来由地因她腼腆的小脸和信赖而深感愉悦。「但我还是希望妳要懂得自我保护。」
她睁着美丽天真的大眼睛直瞅着他,止不住满眼崇拜,紧张又期待地想着到底该掏出书请他签名?还是直接请他签在自己的手背上?
如果是后者,那么她一辈子都不要洗手了。
「我有哇,」她傻气地笑,「所以我没有当着你的面换衣服。」
飞谚一怔,眸色陡地变深了。
曼楼眨眨眼,困惑地小小声问:「我刚刚说了什么?」
「咳。」他轻咳一声,俊脸有一丝不自在地道:「妳没说错什么……呃,还是快去换掉这身湿衣服吧。」
「好。」她笑吟吟地拖着行李箱,又迟疑了一下,「请问……」
「不!」他心下一紧,喉咙紧缩。「妳不可以当场换衣服。」
她愣了愣,小脸顿时红绯起来。「我不是那样的人啦。」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抱歉。」
威尔·杨,这类性暗示可不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该说的话,真是的!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剎那间失却平时的冷静?
「我只是想问浴室在哪儿?」她害羞地问道。
「噢。」他松了口气,微笑地往右手边一指,「在那边。」
「谢谢。」
曼楼的腼腆与镇定维持到开上浴室门后,她立刻将脸深深埋入厚毛巾中放声尖叫--
「哇!」
这真是太幸运了,简直就是美梦成真,她居然面对面地见到了杨飞谚,而且还靠得这么近,近得可以看见他黑色的眼珠外围有圈淡淡的水蓝,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干净、清爽又魅力成熟的「纽约第五大道」的六号古龙水,据说这香味是美国总统华盛顿与威翰亚当斯的最爱。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蓝色衬衫,开希米尔羊毛V字领白色背心,还有黑色牛仔裤……修长完美的长腿可以去拍广告了。
她真的没想到呀,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
曼楼攒着秀眉深思,慢吞吞地脱掉湿透的衣裳,冷冷的空气对着她赤裸雪嫩的肌肤扑来,她不禁起了一阵战栗,连忙甩开思绪,先确保自己别得肺炎才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曼楼换上暖暖的紫色毛衣和白色长裤,有一丝不自在地走出浴室,长发在擦拭过后已经不再滴着水,却依旧显得太湿了点。
飞谚正在喝第二杯咖啡,抬头瞥见她乌黑的长发和雪白小脸,不禁胃部一绞。
她清丽脆弱得像是个水晶娃娃,却又娇嫩得像只小小桃子。
他忽然莫名其妙觉得有一丝丝口干舌燥,为抚平紊乱的心绪,随即又灌了一大口咖啡。
冷静点,威尔。你平常见惯各种场面,为什么在此时此刻骚动得像个十七岁的小伙子?
也许是因为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的缘故。他肯定是这个原因。
「妳的湿发需要吹干。」他轻咳一声,找了只吹风机给她,在递给她时,无意中触着了她冰凉的指尖,不禁一震。「妳的手好冰……很冷吧?我马上开暖气。」
「不用了,谢谢,我的手……」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心儿怦然乱眺。「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之色,「妳太瘦了。」
「其实我也很有肉的,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她慌忙得想证明,伸手捏了捏平坦的小腹。「像这里,肉都松松的。」
他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忍住。「抱歉,」
曼楼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到耳朵都红了,急急放开手。
「现在要你假装没听见是太慢了点吧?」她忍不住叹气。
「对。」他开心地承认。
「你一定觉得我被雨淋坏了脑子。」她自我解嘲。「不用否认,因为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唉,好不容易能跟心目中的梦幻弭像面对面,她却表现得像个失去控制的闹钟。
下一步是什么?她抓起他的手结结巴巴地吐露爱意吗?
他现在一定很后悔打开门,并且开始忖度该用什么借口撵走她了。
「不,我觉得妳很有意思,」飞谚温柔地低头看着她,「来,把吹风机给我。」
「咦?」她迷惑地抬起头。
他拿过她手上的吹风机,轻柔地牵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插上插头开始帮她吹干湿发。
阵阵暖和热风拂过她的发丝,曼楼舒适地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天堂。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妳湿着头发跟我对话……」他轻笑的开口,修长的手指穿梭抚弄着她柔丝般的黑发,那柔软的触感撩拨着他的指尖和心窝,「那是没有礼貌的行为。」
热气和暖意加上他温柔的手指令她昏昏欲睡,这种异样的亲密感来得太快也太自然了,曼楼平时的戒慎完全派不上用场。
或许她始终是对的,杨飞谚对她就是有种神奇的抚慰灵疗作用。
尤其从一踏进这屋子到现在,她居然没有想要看任何一本书……
她舒服得几乎像只小猫般蜷缩在沙发内--或是他怀里,如果不是体内残存的矜持与保守绑住了她的双脚,恐怕她真的会忘情地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