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还说他们呢,好像我和你成亲,很委屈你似的。”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家人,哭哭啼啼地对姻亲说他们家生了六个男孩,怎料中间夹了一个女娃儿,不会养女儿,只得当成儿子来养,如今居然可以嫁得出门,当真菩萨垂怜,佛祖大发慈悲云云。
  兄长甚至对他含泪拍肩,感谢他这个妹夫慷慨捐躯,真是大义。
  “纪渊,你可不可以先下来?”他粗喘一口气。
  “青衣,我娘说,洞房花烛夜不行被你压着,所以我才想反过来压住你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她认真问道。
  “你先下来。”他试图平静道。
  “好嘛……青衣,我坐到怪怪的东西……哎呀!”咚地一声,敲到床板。“哇,青衣,换我被你压着了。”
  “是啊,你别乱动了。”彷佛辛苦地在叹息。
  “嘻嘻……”她忽不文雅地笑出声音。
  “你笑什么?”他不解。
  “青衣,我突然想到,我刚才坐到怪怪的东西是什么了……”啊呵呵哈!
  “咦?你……”相当困窘。
  “你脸红了,羞羞脸。”她伸出食指,轻刮他薄薄的面皮。忽而神情醺醉,道:“青衣,唤我娘子,好不好?”
  他情思一动,轻道:
  “……娘子。”
  她杀风景地噗哧笑出声,惹得他更赧,才道:
  “哇,好好听喔!咱们要永远在一起喔……从小到大,到老,然后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你不能反──”话尾宛如被堵住般戛然终止。
  案头龙凤烛余烟袅袅,寂静室内,只有男人温润的承诺:
  “永远。”
  《全书完》
  番外篇
  在前面的统统在这里之──番 外 篇
  之一 真相大白的那天
  这件事,是发生在他们还是小男孩和小女孩的时候。
  “嘿嘿哈!”小男孩舞拳弄腿,打了一套新学的基本拳法。“怎么样啊?一收势后,他兴奋转头问向旁边拿着针线包练习缝布的清秀小女孩。
  “……大哥,我总觉得……你的衣裳穿在你身上,看起来,怪怪的……”小女孩支支吾吾地说道。刚开始她没注意,但仔细一看,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嗄?”小男孩英挺的眉卷成麻花状。“你身上的衣裳才奇怪咧!谁跟你讲衣服的事!我是在问你,刚才的拳打得怎么样啊?”有没有认真瞧啊?
  她的衣裳……怪吗?是她捡爷爷剪剩的破布缝的。嗯……好像的确跟人家不太一样,连是男生穿的还是女生穿的都看不太出来……她的手艺还要再练啊……
  终于察觉小男孩被自己曝在一边,她忙道:
  “啊……大哥,你真厉害!”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看来甚是诚恳。
  小男孩原本有些不满,但被她这么一瞅,嘻嘻地笑出来:
  “小妹子,你好可爱!”好想摸摸她红嫩嫩会滴出水来的面颊喔……
  小女孩看来一脸迷茫。
  “大哥,你为什么叫我小妹子?”
  小男孩一瞪眼。
  “那你为什么叫我大哥?”
  “咦?因为……因为我们是结拜啊……”才一阵子的事,他不会忘了吧?
  “对啊,咱们是结拜啊!”小男孩大力拍胸!挥手侠气道:“哎哟,我常常和我那些弟弟玩‘皇上出巡’的游戏,我都喊他们太监呢,没什么的啦!”
  “啊……?”小女孩清秀的眼有些为难地下垂。被唤“太监”啊,“小妹子”好像比较好听一点,虽然……
  “哇,你看看你啦,只顾着缝布喔,坐在一坨泥巴上头了!”小男孩突然拍着额头大呼。这结拜妹子一旦拿起针,就认真地过了火,简直无视周遭啊。“去去去,后头有条小溪,去把裤子脱下来洗洗。”
  “嗄?”她脸儿红红,像极蜜桃。“可是……”要在户外裸露身体?不太好吧
  “甭担心!大哥替你把风着,快去吧、快去吧!”小男孩推着她。“别急喔,洗干净点!相信我啦!我不会让你被别人偷看到的啦!”
  小女孩望着自己裤子后头的脏泥,想了好半晌才妥协。
  “好吧。”慢慢地走过去。
  小男孩插腰站在她后方,刚刚好阻绝其它可能视线,就像个令人信赖的“大哥”。
  没错啦,保护小妹是理所当然的呵哈哈哈……对于自己多个可爱的妹子,他得意洋洋。因为太忘形,听得后头摩摩挲挲,他忘记自己的任务,下意识地往后瞥一眼。
  这一瞥,清楚瞥到他妹子正好弯下腰,露出白皙的小脚脚,滑嫩的小腿腿,光裸的小屁屁……小屁屁……小屁屁……小──屁──屁!
  望见妹子双腿之间“摇晃的东西”,小男孩猛地瞠大双目,手指抖抖抖,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滚地。
  “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禽飞兽走。
  小男孩七岁的这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直到十数年后,依然鼓不起勇气道出这个很害羞很害羞的秘密。
  ……
  “纪渊,你是何时知道自己认错我为女的?”司徒青衣忽然问道。
  “咳──咳咳!”纪渊正在吃东西,一口甜糕就鲠在喉咙里。“咳──呕。”
  “你没事吧?”他担忧地看着她。
  “咳──没事、没事。”她顺顺气,好不容易才将食物吞下。“干啥突然问?”差点没噎死。
  “只是刚好想到。那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你对我的称呼会一夕转变,还以为你又玩新游戏了。”他回想着。
  “喔……”她不定的眼神飘向饭馆外头,含糊说:“那么久的事情,早忘啦!”
  他疑惑,道:
  “你一向记得的。”从来,她记得的事情就此他多,连细节枝末都不会遗漏。
  “呃……”她支吾其词,昂首拿起茶杯猛灌水。
  “纪渊,茶太烫吗?你的脸看来好红。”
  “大概是醉了。”她胡乱回答。
  “这……”喝茶也会醉?
  “青衣,我求求你,你什么事都可以问,但是就别问这件事啦……”干脆耍赖投降了。
  “咦?”
  ……
  “喂!小妹……咳!小弟啊。”
  “咦?”清秀的小脸蛋抬起来,“大哥,你……今天要唤我小弟啊?”改天还是会变成“太监”吧?司徒青衣忧虑地想着。
  “啊,对啦对啦……”她点头点头,然后又摇头摇头。“算了算了,麻烦死了,我直接叫你青衣好了。”
  “好。”他乖巧道,微微地放心了。
  “青衣啊,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她认真地搭住他双肩,眼睛严肃地直视着他。“那个……对不住啊……我……我、我前两天……我前两天……我前两天──”
  “大哥,你流了好多汗。”司徒青衣看着纪渊道。
  “我、我流很多汗……很多汗……啊啊!我说不出口!”
  她突弹进起身来,吓了他好大一跳。
  她抱头痛喊:“我说不出口!说不出口啦!”
  神佛啊,对不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去看到……看到他的……他的……
  呜。
  ……
  “小花生米。”纪渊扶住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突兀开口。
  “什么?”司徒青衣看着她拉住自己袖子。
  “青衣啊,我想到一件事,以前我不敢讲,但是……现下咱们成亲了,应该可以说出来了。”她额际微微地出汗,脸颊红通通的。“就是啊……你问我怎么发现你是男的嘛……我……是因为……是因为我不小心看见了……你的……”
  司徒青衣惊讶地看着她,急忙道:
  “你──你等等、等等,我去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