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继续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让我们从另一头绕过去拦阻他吧!他们一时间还离不开这一关的。」金家七女说。
「好。就这麽办吧!」她同意妹妹的看法。
可惜雅彦太早离开,否则他就会知道,这七险当中,每一险都留有地道可通往另一险。这也是她们成年後,爹爹才分别告知每一个人的,这是为了防止万一敌人搜索到唯一的密道口,将它封锁後,金家会成为困兽,任人宰割。
「狡兔都有三窟,金家人绝对不做蠢事,当然一定会预留许多逃生密道了。」这是爹爹告知她们时,向来都会提的名言。
雅彦,你就慢慢去受火险的煎熬吧!姊姊们先到下一关等你了。
第七章
踩在热烫的岩石上,不时还得小心底下喷出来的蒸气,如果受到惊吓,脚一滑,那麽等著你的将是一个个滚烫的水坑。然而这不过是考验之一,由於天色昏暗,虽然借助著某些喷出火来的洞口馀光,勉强可以看见脚下的路,但令人头晕目眩的难闻气味,更加强化了原本就艰难万分的挑战。
他们两人互相扶持,小心翼翼地走著。
多玛心想,要不是有阿金在一旁,换成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无法坚持下去。才走了一小段路,眼看著出口尚遥不可及,她不知已经萌生过多少次退意。
但每当她一想到:不行,我承诺了阿金,一定要陪他闯过七险,这个考验我一定要通过。她就又有勇气往前跨出一步,又一步。
路途上,因为高热与专注於眼前的事物,他们并没有交谈,只是不时以目光替对方加油、打气,遇到危险的情况时,也都是互相拉对方一把,好走过惊险万分的狭窄独木桥。
「啊!」当多玛脚一滑,差点跌入沸水坑中,阿金及时地拉住了她。
「哇!」当阿金差点被火焰喷到,幸亏在一旁的多玛拿起随身的葫芦,撒了些水帮助他。
感觉上他们似乎走了好远、好久,就在多玛的体力与注意力都已经快要撑不下去,因为流了过多的汗水而口乾舌燥,加上空腹所带来的饥饿感令人头昏眼花时,她听到阿金大喊一声:「加油,看到出口了!」
这句话令她又活了过来。
「你瞧,出口在那边,只要再撑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活地狱了。」
多玛虚弱地点头一笑。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她保证自己会照著告示牌的话去做——多多行善——省得死後还得遭受同样的折磨。
正当他们俩为即将脱离这一关而感到高兴时,眼前却呈现了一幕奇异的景致。
喷火的地方有著奇异的白色闪光,刺眼得几乎要让人瞎了眼睛,一瞬间如同闪电消逝,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璀璨地冲上高空,消失。
「奇怪,那是什麽东西呢?」阿金放开她的手说。「你等等,我去看一下。」
过没多久,他带回来的是一颗颗闪烁著银光的小石头。「似乎是这东西造成的,它刚刚在火中燃烧,造成那种奇特的现象。」
「啊,这是发光石,我在亦巴时看过。听说在别的地方,人们专门燃烧它来点亮夜空,通知在远方的伙伴,作为警告。对,很像中原人所用的狼烟!只是狼烟用於白昼,它则适合在夜晚使用。」
「是吗?」阿金闪过一抹狡狯的笑,看来又捡到一样好东西了。「你懂的真不少,多玛,多谢了。」
「哪里。可是你要拿它做什麽用呢?咱们现在跟谁求救都没有用啊!」多玛眨眨眼,好奇地问。
阿金一耸肩。「我只是有预感它将会派得上用场而已,该怎麽用,得视情况而定了。好了,咱们尽快离开这鬼地方吧!再待久一点,我的皮肤都要被烧起来了。」
四周变得凉爽而潮湿,这也使他们确信自己已经安然度过「火险关」,想一想还有点不可思议,他们竟没有在那样的高温中昏厥过去。这并非侥幸,亏了多玛长期生活在沙漠中,知道要在舌头底下含一些盐,他们才不至於在汗水猛流的状况下,因脱水而昏迷。
「我们办到了。」多玛喘吁吁地对阿金一笑,身子晃了晃。
「危险!」阿金抱住她的腰,这才知道她身子热得可以,可怜的小东西,想必全是靠意志力硬撑著,陪自己走过这一关。光是为著这样的勇气,他就要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了。
「谢谢。」
她的脸颊上都是汗水,一想到连男子都受不住的高温,她一个区区弱女子却咬牙苦撑了过来,阿金心头不由得涌出万般怜惜。
想想自己过去所接触过的女子当中,似乎没有一人能拨动他的心弦。其中不乏美丽动人、倾国倾城的,也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但才情高者必自傲,外表出众者多半刁钻、泼辣,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缺点,而阿金也不会放在心上,依然视她们为红粉知己。
可是她们之中没有人能令他产生「疼惜」之情。
这份疼惜,绝不是像对姊妹般所生的疼爱(相信他,那堆姊姊早教会他,女人是多麽坚忍不拔的生物!),也不是对於柔弱无助小动物的怜悯,而是心疼她的外柔内刚,爱惜她的这份坚贞意志。
判定一个人果然是不能光靠第一眼的直觉。他万万没想到,当初所认定的那个胆小、畏怯的女子,其实是个能够贯彻自己的承诺与意志、勇敢不屈,发挥滴水穿石之力的奇女子。
阿金伸手替她擦拭著额前的汗水说:「我真高兴老天爷给我这机会,在尚未铸成大错之前,让我重新修正自己错误的想法。」
「咦?」多玛眨眨眼睛,困惑地看著他。
「要是我就这样一直装作不知道,你会怎麽办呢?一直和我演著这出猜心的戏码吗?这样子极力隐藏著自己的心意,不是件很痛苦的事吗?你就老实地说出来吧!」
阿金别有义涵的微笑,看得多玛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是在逗弄她开心吗?或者在取笑自己?
「还不肯说吗?只要你老实地说,我也会老实地回答你喔!」阿金露出孩子恶作剧时的调皮眼神,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说。「快、快说,要不,我就会一直这样欺负你下去喔!」
「要我……说什麽呢?」
「噢,原来你比较喜欢装傻啊!」阿金抚胸做出万般痛苦的皱眉表情说。「这下子我是真的受到伤害了,说不定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太自大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後再也不会跟你提这件事。」
他放开抱著她的手,起身转头背对著她,以哀怆的口吻说:「你不必担心我,时间久了总是会痊愈的,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女子愿意抚慰这样哀伤的我,给我同情的拥抱。你千万、千万别为我担心。」
多玛哑然望著他,急忙地说:「慢……慢著,我根本不知道……我什麽也没有说啊……什麽伤害……这……」
他肩膀抖动的模样,看在多玛眼里是「落泪前」的激动反应,其实是他「爆笑前」快要忍俊不禁的压抑行为。
「我知道了,我说就是了。你要我说什麽,我都说!」心更慌、更乱的多玛,只好跳起来追上前去。
「好。那你心里头对我是什麽想法?快说。」强行压下上扬的唇角,藉助自己多年唱戏的经验,阿金回过头,装作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