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琪英鼻头一酸,忍不住抱住父亲。
刘火旺安抚地拍着女儿,感慨道:「妳阿母去世多年,害妳一个女孩子家有什么心事也都找不到人说。阿爸虽然是个大男人,但多少还能够理解妳的心情,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心事,一定要让阿爸知道,阿爸也好帮妳呀!」
「我知道。」她吸着鼻子,强忍住激动的泪水。
父亲的话温暖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和寒冷,点燃了她浑身的动力和精神。
*** *** ***
他们吃完饭,译人送沈蔚回张家休息后,便迫不及待带着琪英来到他们定情的山中小馆。
译人痴痴地盯着她,声音低沉地说「我好想妳。」
琪英凝望着他的眼眸,积压已久的心酸委屈突然冒了出来,她拚命想要装出淡然,但是眼眶中的泪雾却出卖了她。
「我也是。」她闭了闭眼睛,费劲地忍住泪水。
「妳怎么了?」译人脸色一白,急急地抱住她,心疼不已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说完,她睁开眼睛对他一笑。
「我不希望妳有事瞒我。」
「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这只会让她更想哭,他可知她己经压抑了多少恐惧的感觉?
「对不起,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很想知道妳到底在忧心什么。」他轻声安抚着她,眼神充满了怜惜的深情,「妳这样让我好心疼,一颗心都揪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可怕妳知道吗?」
琪英吸吸鼻子,紧紧地回抱着他「我真的没事,只要……你也没事的话。」
「我会有什么事?」他不解的问。
琪英摇摇头,眼神黯淡,「你不会明白的。」
「我的确不明白,妳不告诉我,教我怎么知道妳究竟在烦恼什么呢?」译人目光紧紧端详着她。
「我在担心……」她实在难以启齿,迟疑了好半晌后,她才鼓起勇气开口,「问你一个问题……你会觉得我们俩不相配吗?」
他呆了一呆,「这是什么怪问题?」
「你是否觉得我们两个学历差太多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译人突然笑出声来,「老天,妳就是在担心这些怪问题?」
「什么叫怪问题?这是很实际的问题,已经有不少人提醒过我这一点了。」琪英闷着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这样的反应她应该高兴,但是一想到她担心了这么久的问题,居然被他当作笑话看待,她还是觉得满心不舒服。
「是谁那么无聊?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以这种观念来左右他人的?没错,学历高低与否的确牵涉到价值观的问题,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这个问题。」
「怎么说?」她心中燃起了希望。
「我们两个很合得来,价值观和思想也相近。我在大学和研究所里读的是专业知识,不是日常生活里的生命哲学。我不需要另外一个同学提醒我,和我切磋那些知识。但是我却需要一个真心与共的人,陪我一同度过生命中的每一个晨昏,和我领略生命中的幸福和甜美,那个人就是妳。我有没有告诉过妳,和妳在一起的日子,我永远不会感到厌倦?妳总是让我的生活中充满了快乐和惊奇。」
琪英捂着嘴巴,小脸充满了震惊与狂喜;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译人望着她怔愣的可爱表情,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笑咪咪地说:「小傻瓜,这下妳可以安心了吧?别再对我提什么学历高低的问题,告诉妳,我们之间没这个问题。」
「可是……沈蔚聪明又漂亮,你怎么不会喜欢她呢?」她略显迟疑的问。
「问得好,也许就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我备受威胁,因此才不敢喜欢她的吧!」他煞有介事地摩挲着下巴,点点头道:「就是这样,所以妳不必担心我会喜欢上她。」
琪英心里所有初生的喜悦火花又被他的话给浇熄了。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但是在她此刻敏感脆弱的心中,却更加激起了惊悸。
但是她不愿意再开口询问,因为她害怕真实的结果会令她难以承受。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他,「抱着我,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琪英,」译人纳闷地拍拍她的背,「妳心里还有什么不愉快的吗?」
「没有。」她闭上眼睛,轻摇着头说,「嘘,抱着我就好,别说话。」
译人有些担心,但是他仍依言紧紧地拥抱着她,享受这静谧宁馨的一刻。
这些天,他实在好想、好想她。
*** *** ***
有关译人和沈蔚的消息,总是有意无意的传进琪英的耳朵里。
比方说,沈蔚很得张水川的宠爱,她又是多么知书达礼、妙语如珠,每每总是能让张水川笑得合不拢嘴。
「琪英,这几天总干事好像比较少找妳出去吃午餐喔!」
「琪英,总干事下午又请假陪他朋友去瀑布区玩。」
「琪英,妳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孤男寡女相处在一起吗?」
这些听来关心却又格外扰乱人心的话,三不五时地出现在她的耳朵旁。
琪英每每以不变应万变,她总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想我不担心。」
好事者和关心者自然又会七嘴八舌地接着说出一连串话。
「怎么能够不担心?沈小姐那么漂亮,又是高学历分子,我们这种乡下人怎么比得过她?」
「妳要小心一点,别到时候老公被人抢回美国了还不知道。」
「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不该担心的还是不必担心,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你们不该担心的,我也不担心你们的担心。」琪英只能用这几句充满禅机又足以绕昏脑袋的话堵住众人的嘴。
*** *** ***
也许文莺阿姨说得没错,她已经习惯了有人伺候关心的日子了,所以当译人因公事或私事而没空陪她时,她心底便情不自禁地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感,整个人患得患失的。
琪英发现自己会突然问发呆,然后突然问眼眶一红地想要掉眼泪。
连她自己都讨厌这种低迷的心情,好像稍稍一受刺激,泪水就会扑簌簌地落下来。
译人对她怪异的举止看在眼底,是既心疼又不拾,但是最近农会业务大大拓展,与美国方面的合作也正如火如荼的展开,他空闲的时间相对的减少许多,再加上沈蔚的作客,使他想要偷一点和琪英相聚的时间都没有。
深深的相思和心疼,让他忍不住做出冲动的行为―─他,农会的总干事,在星期六的早上,跷班了!
不过,他在晓班前就把一切公事安排妥当了,所以这个班他跷得理直气壮,跷得心安理得。
相较于译人的安排妥当,对甫走人会计室就被「掳」走的琪英而言,一切就像是电影情节一样,快速而令人难以置信。
等到她完全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来到山上的度假别墅里了。
她瞪着正忙碌地将车上东西搬进屋内的译人,「你在做什么?」
他搬起一大箱生鲜食物,笑咪咪地回答,「把我们的冰箱塞满。」
「冰箱?塞满?」琪英环视着整齐高雅的屋内,讶然道「你是指……」
「接下来的这两天,我们要在这里好好地度个假。」译人一脸暧昧的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话「就只有我们两个喔!」
「可是……」她突然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