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悬宕多时的收养程序,虽然对她面言改变不大,但她很清楚,这件事对谷家来说意义非凡。
说来奇怪,虽然谷胤飏和姊夫长得几乎一样,她却从不曾在他身上发现过姊夫的影子;或许该说,她从不认为他们是同一类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性情完全不一样所致。
而且她发觉自己对他的感觉也跟姊夫完全不一样,对姊夫,她纯粹是孺慕之情,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可对谷胤飏,她说不出对他的感觉,只是……只是不讨厌就是了。
她真的要跟这个男人共度一世吗?她茫然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跟她之间唯一的牵系就是坐在两人之间的浩浩,剥除了这层关系,再多也没有了,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牵手一辈子吗?
她抚著纯白的长手套,一颗心像是无根的浮萍,飘浮不定……
* * * * * *
「珞君,开门!」谷胤飏不耐地拍打著浴室的门板,却迟迟得不到里面的人给他任何回应。
这女人在搞什麽东西?洗个澡需要洗一个小时吗?他不仅跑到浩浩房里把自己和那小鬼都洗好澡了,还盯著那小鬼头睡著,转回房里竟发现浴室里还藏了个大麻烦,到底有没有搞错!?
「柳珞君!」敲了三分钟的门,谷胤飏耐性尽失,他不得不出言恐吓。「再给你半分钟的时间,你再不开门,我就拿铜板开门了!」
「啊!」浴室里终於有反应出来了,一阵水盆掉落的声响乒乒乓乓地传了出来,伴随著柳珞君尖细的惊喘声。
谷胤飏很满意收到这种效果,他先将灯关小,然後好整以暇地躺到床上盖上被褥,长臂当枕地枕在脑下,修长两腿交叠地等待美妻出浴。
没有盛大的婚礼又怎麽样?!今晚怎麽说都是他头一回的洞房花烛夜,没道理让它虚度是不?他坏坏地勾起唇,闭上眼睛假寐。
柳珞君把身上的棉质睡衣拉得好紧,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探察敌情」,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越跳她就越紧张,越紧张的下场就是摔怦怦怦怦地跳得更乱、更急。
十烛光的昏黄光线让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她眯起眼看了看床铺,发现床上一大坨隆起,不安的情绪总算稍稍平缓;她关掉浴室的灯和风扇,大气都没敢喘一下地走进房间,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藉著薄弱的灯光看到他已闭上眼,霎时间她放松全身的紧绷,轻缓地坐上床沿,无声地吐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懦弱,像个胆小鬼似的躲在浴室里没敢出来,只因她不确定自己有那个胆量面对他的……碰触。
诚如他所言,她并不讨厌他的亲吻,甚至有点……喜欢,可是夫妻之间并不止於单纯的亲吻,从他一再强势的亲热举动,她并非愚蠢到没察觉他的欲望,也知道躲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但……唉~~龟壳能躲多久算多久——
侧躺上床,她轻缓地拉起被褥盖住肚子,没敢再拉多些到自己身上,怕刚睡下的他会被自己粗鲁的动作给扰醒,然後僵硬地闭上眼睛。
轻暖的被倏地被整张扬起,眨眼之间她整个人便笼罩在被褥之中,她还来不及细想,一只结实的手臂已由後方环住她的腰,密实地熨在她睡衣上。
「这麽僵硬怎麽睡得好?」热呼呼的气息喷拂在她耳侧,温热的胸膛像块磁石般黏贴她的背,长腿不知羞地勾住她的小腿,谷胤飏化身为八爪章鱼之流,无赖地紧巴著她不放。「要不要我帮你按摩、按摩?」
柳珞君震惊地化成巨石,她头著声结结巴巴。「你……你不是、睡、睡著了?」
「嗯,我忘了告诉你,我的睡眠习惯不大好,通常不大容易入睡,你要不要帮帮我?」虽然明知困难重重,他还是期望她能主动投怀送抱。
「怎麽?拿把铁锤把你敲昏吗?」被他这麽紧搂著,她有点呼吸困难。
「小没良心的,就知道你没情调。」这个女人「单蠢」得像张白纸,他还能指望她有什麽花前月下的浪漫因子吗?唉~~
「呃……我们忙了一天,我很累,睡觉吧。」她避重就轻地企图转移他的注意。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这麽说他就不高兴了,她休想一语带过。
「嘎,有吗?」她「不小心」冒出点冷汗,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吗!?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耶。」他将手掌往上移了些,指腹暗示性地压了压她的胸线。
柳珞君闭了闭眼,她艰涩地吞了口空气,因为她已经紧张得口乾舌燥。
「珞君,你在怕什麽?」他伸长手指撑开她紧握的拳,亲密地与她指指交缠。
「我这麽惹你讨厌吗?你今天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他怎麽这样命苦啊!娶了老婆又不能碰,那他娶老婆回来做什麽咧?供奉吗?
「你……生气了?」她瑟缩了下,怕他矛盾性格里的负面情绪冒出头来。
「没有,我只是想跟你沟通沟通。」叹了口气,她都先示弱了,他再怎麽没风度都得忍著火气,何况他根本不想生气,他只想要个浪漫缱绻的夜。「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心里有话就不该瞒我,我说了我们要过一辈子的。」
柔性诉求总会有用吧?他开始佩服自己了,以他的经验看来,大部分的女人吃软不吃硬,希望她不会是例外。
「可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这种事不是该和最心爱的人才可以做的吗?她都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了,当然不信他会突然就「爱上」她,所以心头满是挣扎。
谷胤飏挑起眉,对她的说法感到有趣。「有人规定没有爱情就不能做爱吗?」显然他跟她不是同一个星球上的物种,不然想法怎麽差这麽多?
「别人怎麽想我是不知道,可是我……我真的是这麽想的。」她咬了咬唇,被他直接的表达方式惹红了脸蛋。
「OK,那你说,你要多久才会爱上我?」他将她翻身面对自己,长腿磨蹭她光滑的小腿肚。「三天、五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如果你一辈子没办法爱我,那我们是不是一辈子不做爱,当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老天爷,他是招谁惹谁了?竟在新婚之夜跟他的新娘讨论要不要圆房的问题,他一定是疯了!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睫闪动水光,她难堪地不敢面对他。
「那你是什麽意思?」低沈的声音拔高了些,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日子发火,索性转身背对著她,免得动了肝火,从此相看两相厌。
柳珞君爬起来跪坐在床,委屈地盯著他起伏的背脊。是人都会生气的吧!?尤其是自尊极强的他。
其实在南部的那个晚上,要不是自己在重要关头突然寻回理智,搞不好自己跟他在那晚就做了……
她伸手想碰他,却又心虚地缩回手,自己都弄不懂什麽才是她要的了。
这个男人的性格或许称不上好,脾气更是差劲透了,可是他却不曾勉强过她,很多事情他还是满尊重她、会询问她的意见的。
就拿他选新娘这件事来说好了,他的确有很多人选可以挑,甚至很多女人的条件都比她好太多了,长得漂亮、家世又好,他实在不必委屈自己并顾虑到浩浩,毕竟要娶老婆的人是他,就算伯父伯母再怎麽反对,理论上他只要考量到自己的需要来决定就好,根本没必要顾虑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