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珞君听完後有些傻眼,她眨眼再眨眼,努力消化新来的资讯。「需要这麽麻烦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你有异议,请向内政部抗议。」他讪笑,幻想著她举白布条走上街头的古怪模样。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是浩浩的监护人,但除非他被你收养,否则不能改回谷家的姓氏?」为什麽非得这麽麻烦?唉~~如果是古代就好了,随便来个滴血认亲,然後在祖先牌位前拜一拜就算认祖归宗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是老人家的、心愿。」他颔首,表示她终於弄懂了。
「那……那你就……随便结个婚嘛!」她始终低著头,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奇怪,这句话说起来怎麽酸酸的?心头感觉有点空,又有点反常的沈闷,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随便结个婚?」谷胤飏挑起眉,居高瞪著她的发旋。「你觉得我是这麽随便的人吗?」她竟然是双发旋,嗯……听说双发旋的女人很凶,她该不会是把那凶悍的性情给隐藏了起来吧?
倏地,在南部那晚「晚节不保」的景况跃入脑海,他越想越觉得她绝对是只披著兔皮的小雌虎!
「好像有那麽点……」她抬头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扯开嘴角,对著银亮的月光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真懂得如何打击男人的尊严。」他翻翻白眼,开始觉得前途无「亮」。
「要不然咧?就让浩浩维持原姓氏好了。」这件事跟她又无关,反正她目前是浩浩名义上的监护人,改不改姓对她根本没影响。
「其实我今天只是尽到我告知的责任。」既然他父母已对他下了最後通牒,不得已之下她也只有全力配合了。
「什麽意思?」什麽告知?他要结婚关她屁事啊!他何必来跟她谈这种问题!?
「我说过,我会顺著我爸妈的意思去做。」意思就是要她准备好当他的新娘。
「你疯了!」她惊愕的瞠大眼,骨碌碌的眼瞳黑白分明。「你要做孝子,你自己去做,不要莫名其妙的要人家配合!」嫁给他!?二光是想到那个「谷太太」的头衔就足以令她浑身发软!
谷胤飏微眯起眼,藉著月光看清她脸上每一条细致的肌理。「我以为你喜欢我的吻。」他沙哑的声音缓而轻,却不偏不倚打中她的心。
「那……那根本是两回事,你、你不要混为一谈。」噢!他好过分!怎麽可以用那种眼神、那种声音迷惑她的感官?
太危险了!她可不能一时昏了头,糊里糊涂答应他任何「不可能的任务」!
「珞君,说你会答应。」他向她跨近一大步,却逼得柳珞君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三大步。
在柔和的月光烘托下,他宛如由魔界闯入人世间的恶魔,乌亮的黑发、俊美的五官,配上颀长高挑的身形,令她几乎因失控而尖叫——
「不!我才不!」她惊慌地转身就跑,然而在跑到指尖已触摸到落地窗的铝框时,他幽魅的声音却缠绕成一缕缕丝线,阻碍她杂乱的步履。
「为浩浩再找一个妈妈并非难事,但没有人保证他的日子会如同现在一般平顺。」他踩著稳当的脚步,轻缓地跨过草皮走至她身後,近到她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磁场,令她不由自主地泛起疙瘩。
「你……你这麽说是什麽意思?」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她发誓,她真的感受到阴谋的逼近。
「你说呢?」几不可闻的笑意和著低沈沙哑的嗓音,他撩开她颈边的发丝,鼻尖凑近她的白嫩颈窝,闻嗅她身上淡淡的沐浴精香气。
「不说拉倒!」她没有那个心脏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那会让她想起在南部那个彼此都有些失控的夜晚,那是她目前最害怕去碰触的一页。
「等等!」他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地攫住她的腰肢,将她蠢动的身躯压向他,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压缩到零。「想不到你的爱心只有这麽一点点,珞君,你让我很失望。」
柳珞君屏住气息,他的体温透过手掌按压在她的小腹,她努力扳著他的五指,荒谬地感觉自己成了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鬼扯什麽爱心之类的,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你的意思是除了动手动脚,我爱怎麽动就怎麽动喽?」他像个无赖似的逗弄她,恶意地将唇瓣贴上她光滑的颈侧。
柳珞君狠狠地抽了口凉气,她不假思索地弯起膝盖,毫不留情地用力往後踢向他的小腿骨。
「该死!」谷胤飏问哼了声,随即响起诅咒声。
「放手!」柳珞君好不容易挣脱他的魔掌,退离距离他两臂之遥的地方。
「珞君!」他话还没说完,不允许自己事倍功半。
「别过来!」算她怕了他行吗?她虽然寄人篱下,可没准许他随意吃人豆腐!「有什麽话你讲就是,就是不准过来!」
谷胤飏挑了挑眉,都什麽时代了,她还保有一颗贞节烈女的死脑筋?可是……感觉还真不赖!
「我之前说过,我可以再为浩浩找一个妈妈。」他以臂环胸,表明自己会保持风度,不会再蠢蠢欲动。「但没人可以保证,这个新妈妈会不会像你对他一样爱护,毕竟後母虐待孩子的新闻时有所闻。」他聪明地将父亲那套理论应用在说服她的计策上。
柳珞君踉跄了下,她不稳地扶住身边的树干。「你、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说没人可以保证,当然还是有可能找到一个同样对他好的新妈妈,不过……看他运气喽!」他耸耸肩,很「仁慈」地把决定权交付给她。
柳珞君晕眩了下,在四月光的照拂下,她的脸色更显苍白。「我……浩浩是你哥哥的儿子——」起码他总该为这点血缘的牵系,对他更好一点。
「没错,可你别忘了,他也是你姊姊的儿子。」这关系一人一半,谁也没有多一点或少一点,所以理论上责任各半。
柳珞君沈默了。
她想起五年前,姊姊在怀孕时捧著肚子快乐的模样,在待产房时的阵痛、不安,甚至在弥留时还紧牵著她的手,要她发誓绝对要将浩浩当成亲生孩子疼爱时的脆弱,她无法令自己开口说不——
抬头看向站在月光下,和姊夫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怎麽面对即将而来的遽变,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想清楚了?」他似乎算准了她的挣扎,好整以暇地等著她投入自己的怀抱。
柳珞君无助地摇头再摇头,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她没有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不要吗?」黑眸黯了黯,他狩猎般的眼神紧盯著她,不肯漏掉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我没办法马上回答你。」她逼自己把话说得完整,强大的矛盾将她脆弱的心拉扯得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你需要多少时间?」明知她早晚会成为囊中物,他却难免心情郁闷。
柳珞君茫然地看著他的俊颜,嗫嚅的唇瓣吐不出半个字。
「一个礼拜,我要知道你的答案。」最迟在浩浩上小学之前就要完成他的收养程序,而且「速战速决」一向是他的行事方针,他没道理为了那小子坏了自己的规矩。
「太快了!」她的、心跳到喉头,不敢相信一辈子的事,他才给自己七天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