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她的疑惑,于是好心的解释道:“真抱歉,我的车子不小心撞了你,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右脚踝扭伤了……”
邵文铃转移目光,看向她那包得像粽子的右脚。这英国八成跟她犯冲,不然她怎么一下飞机就碰上一连串倒霉事!
“你叫什么名宇?住哪儿?我好通知你家人。”
“不要通知他们!”邵文铃一急脱口而出。
“你是离家出走?”这也说明为何她一个小女孩会在深夜出现于机场。
“才不是。我只不过瞒着家人出来旅行而已。”她索性据实以告。“没想到才一下飞机就遇上小偷,我就是为了追小偷,才会不小心撞上你的车……”
“原来如此。”路西斯颔首,“你从哪儿来?”
“台湾。”
“我看这样吧,你暂时待在这儿静心疗养,等伤势复原后再回去。顺便将你的个人资料给我,我帮你重新申请文件,它们大概也被偷走了吧?”奇怪,他今天的心肠怎么变得那么好?如果是以前,他肯留她过夜就已经是莫大的让步,如今他不但让她住下,还替她办事……她是个麻烦,他应尽早甩掉她比较保险。但是……他狠不下心,想她一人在异国无依无靠,他便觉得‘不忍’。又来了,他的脑中竟又浮现这字眼!路西斯试着找解释:因为他撞了她,在道义上理当如此;因为她未成年,他有责任照料她;因为……
“你愿意帮我?”邵文铃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我写给你。”
路西斯从床侧的小高抬上拿了一张便条纸和笔,邵文铃接过后写下资料,幸好当初大哥强迫地记住,否则现在她可惨了。
路西斯对她轻易相信人的态度感到讶异。“你……那么信任我,”
“你是好人,我当然信任你。”
“何以见得我是好人?”
“我二哥说凡是会帮助人的都算好人,你那么帮忙我,所以你是好人呀。”邵文铃笑道。
她哥哥不是白痴就是疯子。只要帮助人的人都是好人?哼,其实里面多数人是别有用意的伸出援手,要是她遇上的是包藏祸心的伪君子,恐怕她一生会全毁了。
“哪,拿去。真谢谢你。呃……”至今她还不知他的名字呢。
“路西斯·范恩。”
“我叫文铃·邵。多谢你的帮忙。”要不是她躺着,她老早给他磕上几个响头。
“不客气。”路西斯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真是个纯真、无心机的小女孩,瞧她那双清澄无邪的眼眸,他晓得她的天真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他想起他的少年时代,由于显赫的家族背景与父亲在政坛上的举足轻重,使他自小便无时无刻有人在身旁提醒他的责任,督导他的应对。谨言慎行,察言观色取代了儿时的纯真无邪,城府之深绝不逊色于成年人……他忽然很羡慕她这样无忧无虑的个性。
“怎么了?”邵文铃睁着大眼瞅着他。他在笑地。她真恨不得手中有架照相机拍下他,原来微笑也能如此迷人啊。
“肚子饿不饿?我叫查斯特送食物上来。”他的声调温柔。对孩子总不能太凶嘛,他暗自解释。
邵文铃点个头,她确实饿了。他动手扶起她,拿了个枕头塞在她背后,旋即拉一下悬在床篷旁的流苏索,
“需要什么就拉一下这个。”
“嗯。”
没一会儿,查斯特叩门而入。路西斯吩咐道:“替文铃小姐准备些食物送上来。”
“是。”查斯特退出房间。
在床上的邵文铃羞红双颊,她的名宇从他嘴里吐出竟是那么动听、特别,似乎太亲眤了……拜托,你又不是没听过男人喊你名宇,未免太反应过度了吧!
“晚安,文铃。”既然是小孩子,直呼名字应该没啥大碍吧?
邵文铃正沉浸在乱七八糟的幻想里,根本没听见他的晚安。路西斯见状更靠近她再喊一次,她被他突然接近的脸孔吓得回魂,“什么?”
“晚安。”他露出炫惑的笑容。
“晚安……”她已快被他英俊的脸孔,柔情的、磁性的声音及男人的气息逼得窒息。她迟缓地吐出这句话后,整个身子几乎半瘫在床上。
路西斯如待孩童般揉揉她头发后,翩然离去。
他的举动令邵文铃不解,感觉上他好象将她当成一个小孩……不可能吧,就算她个头再矮也不至于被当作小孩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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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斯回到自己房间,点燃一根烟,享受吞云吐雾的快感。半晌,查斯特端着一杯酒进入房间,睡前喝一杯雪莉酒是他的习惯。他端起酒杯轻啜一口,“食物送去了?”
“是的,待会儿我会叫人去收拾。”
“嗯,找一名女仆服侍她,她的脚不方便行走。”路西斯把杯子凑近唇边。
“我明早立刻办。呃,少爷……”查斯特欲言又止。
“什么事直说。”
“那名女孩该不是您的……私生女吧?”
路西斯差点被口中的酒呛死,他咳嗽几声,“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会是您的私生女吧。看她不过十二、三岁,照时间推算您大概十八岁左右,那时的您已经花名在外,也不无可能啊。”虽然他仅是个管家,但由于从小看路西斯长大,有时说起话来可是直截了当,毫无忌讳。
“我向来很小心的。你为何会这么说?”
“因为您……似乎对她太仁慈了。平常您才不管这么多芝麻小事,更何况还让她住下来。”
“你偷听呀,查斯特。”
“这是管家的职责,能通晓家中的大小事务才算得上是完美的管家。”查斯特骄傲的抬起头。
路西斯懒得跟他争辩。“我保证她绝对不是我的私生女。若是你认为我的作法不对,我马上修正。”
“我并没有指责先生的意思,只不过今晚的事……确实不大寻常。”他从未见过先生这一面——主动帮助别人。乍听的结果,他的反应是惊讦,随即他反倒高兴了起来。他一直认为少爷所接受的教育是错误的。没错,对敌人自然不能心存仁慈,但不是每个人都是敌人啊!
“不寻常?”这真是形容他今晚表现最贴切的说法。“总不能对一个小女孩太过无情吧。”
“真难得。”查斯特调侃的睨他一眼。路西斯不习惯这种说话方式,于是粗声地问道:
“还有事吗?没事就退下。”
“前些天公爵夫人打电话来,问您何时与珍妮弗小姐成亲?”查斯特终于说出重点。
“公爵夫人说:即使您很忙,也该腾出时间回温特堡将婚事订下来。”
“我根本不想娶珍妮弗!”路西斯将剩馀的酒一饮而尽。
查斯特岂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们这椿婚姻说穿了根本就是政治联姻。珍妮弗的父亲——尼尔森·华伦斯伯爵,是克里斯托弗大公爵的左右手,为了更紧密双方的关系,因此双方决定结成亲家。性子刚烈的路西斯当然不肯接受奉父母之命的婚事。
“既然如此,您干脆另娶妻子,让公爵大人无法再强迫您。”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又不是对女人没兴趣。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惬意啊,何苦陷入婚姻的枷锁自找麻烦呢,我已经打定主意绝不结婚。”他放下杯子。“以后他们再打电话来就说我不在,总之我不会回温特堡的。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