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著眼睛的?那整个过程岂不全凭摸索来完成?啊,天哪!路人玾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了。
「谢谢你照顾我,但请你谅解,因为我说不出『没关系』或是『我不介意』这两句话。」她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热度不全然是发烧引起的。
康向誉难为情地点点头,一时间下知该说什么。
「咳、咳!」路人玾轻咳两声,试图抛开羞赧,转移话题地说:「我想喝杯牛奶或是麦片,然後再吃医师开的药。」她努力挤出一抹粉饰太平的微笑,「麻烦你了,谢谢。」
快让她独处吧,就算只有几分钟也好,即使发出不了高亢的声音,但她还是需要尖叫。
康向誉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厨房倒杯牛奶和开水过来。」他一说完便大步冲向房门外。
☆ ☆ ☆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路人玾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过思绪却像走马灯似的恣意晃动著。
她闭眼时脑中尽是康向誉温和的脸,睁眼时又希望他会突然推开门走进来。
她忖度著,是因为她正病著,所以情感才分外脆弱吗? 她知道自己在情感方面较为迟钝,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感受。可一旦让她有所领悟,她的感受绝对比别人深,犹如决堤河水一般奔流下息,一发不可收拾。
多数时候里,她害怕自己性格中的这一面,因为一旦陷入,便是永无止境的不可自拔,所以她非常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情感。
可是想要见到康向誉的强烈念头,让她受到极大的惊吓,一颗心陷入紊杂中。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是因为她病了,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孤独。但真正的实情,悄悄在心灵某个角落挣扎地想探出头来,越是掩盖它,它挣扎的力道越是强劲。她甚至不怪他替她更衣,反倒是遗憾她那时神智不清,无法感受到两人间的旖旎气氛。
「唉……」她叹了口气,闭上眼,躲入梦中去见他。
☆ ☆ ☆
一等微波炉铃响,康向誉立即取出晚餐囫囵吞下肚,无视於必须放置五分钟再食用的安全观念。
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饥饿动物,压根不在乎吃的是什么,或是食物的滋味如何,这就像吞阿斯匹灵止痛般,没人会去享受阿斯匹灵的味道。
解决了饥饿问题後,他把脏盘子放进洗碗槽里,然後倒了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里。除了空气清净机仍持续运转著,办公室很安静,正适合用来思索一些问题。
路人玾在吃过什锦粥,以及今天的第三包药後又睡了,她的睡容越见安稳,热度也逐渐下降,那令他感到安心。
虽然她近在咫尺,但他却不断地想念她,也不只一次想再去看看她,就算她睡著了,但光是看看她的睡脸也好。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虽然多年前他也曾经恋爱过,可是感受和这一次完全不同。
可以喜欢上她吗?可以的。可是他能告诉她、对她表白,说他已经喜欢上她,想与她进一步的交往吗?他自问著。
不,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第五章
屋外下著滂沱大雨,树木被强风撼动,天上闪电雷鸣大作,一声接著一声轰然作响,像恶魔们在彼此召唤。
路人玾被雨声惊醒,她眯著眼看见雨水斜洒进屋子里,窗前的地上全湿了,她甚至能感到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她掀开毯子缓缓地坐起身,等待那股晕眩感退去,打算下床去关上窗户。
这时房门被打开,有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先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她,接著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你来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就像甜甜的糖浆一样,在黑暗中充满魅惑力。
康向誉转身来到她面前,扭亮床头灯,发现她的毯子已湿了一半,而她脸上和肩膀也是湿的,连忙取来乾毛巾替她擦拭,并在衣柜里找出了件棉衫递给她。
不知是想像还是太过敏感,路人玾觉得他递给她衣服後,伸回手前似乎触碰了下她的头发;很轻,很快地一碰即离开。
「你自己可以换上吗?」见她红著脸地轻点头後,他又说:「这个房间太湿凉,不适合生病的你继续睡在这里,我回主屋去拿件雨衣过来,然後带你到主屋的客房去住。」
「好……」捏著棉衫,路人玾感觉到他们之间某种气氛的改变,她仰起头直勾勾地望著他。
她微启的唇仿佛是一种邀请,康向誉怔愣地无法阻止自己不去亲近。直到他的脸感觉到她吐出的气息时,他猛然惊醒,快速的直起身子,语气粗鲁地抛下一句:「我去拿雨衣。」接著便逃也似的跑出门外。
路人玾睁大眼,困惑地望著他的背影,片刻之後,她才觉得有股被拒绝的羞恼。
咬咬下唇,她伸手解开睡衣上的扣子,然後费力地换上那件棉衫,心中思绪翻腾。
她知道,她真是有点动心了。
☆ ☆ ☆
康向誉将路人玾送到客房安顿好後,便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有些闷热,他将窗子打开一道缝,让带著湿气的冷空气吹进来,然後他脱去上衣躺在床上,但仍觉得心跳得飞快,有些头昏眼花。
心理与生理的冲击四面八方地向他合拢,康向誉咬著牙,强迫自己抗拒那股力量,却无能为力。
每当他与某个女人的友谊想更进一步的发展,接近爱情边缘时,就会受到这样的折磨。可是这一次的恐慌较以往来得快,他喜欢路人玾,但还没有爱上她,起码到目前为止是如此。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俩认识得还不够久,还感觉不到那种强烈的情感。可是他也感觉到她对他的确是特别的--这就足以触发他心中所有的焦虑。除非他永不再见到路人玾,并把那股特殊的情绪置於脑後,否则这压力将不会消失。
不过他更明白,他永远也做不到。
☆ ☆ ☆
连著几天一会儿刮风下雨、一会儿又阳光普照,生病的人最怕这种怱冷怱热的天气 了,身体刚适应温暖的气温,转眼问风雨又大肆来袭,或是保暖的衣物刚紧裹上身,艳阳却又照得人汗流浃背。
不过,气候的突兀变化,恰可用来形容路人玾的紊乱心情,因为康向誉就如同天气般对她怱冷怱热。
当他望著她的时候,她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意,而她每每试著以笑容鼓励他时,他随即就换了脸色,僵硬地转身离开。
他的行为令她困惑至极,更无从猜测他的真正心意,他对她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她迷惘了。
赤著脚踩在客房地毯上,路人玾伸了个懒腰,然後摸摸额头探试温度,她知道自己的病已好得差不多,正打算去洗个澡时,她听见内线电话响起。
接听前,她偷偷盼望能听到康向誉的声音,结果却是罗川,他告诉她有一通外线电话。
路人玾猜想,应是母亲或是妹妹打来的。果不其然,当她按下外线电话的键接听时,便听到妹妹路人鳦的声音。
「玾,我这两天会去找你帮个忙,你有没有乖乖保养自己的脸皮?」
「不行啦,我前两天病了,现在丑得跟鬼一样。」她的脸色因生病而苍白得可怕。
「啊,你又病了!」路人鳦在电话那端嚷著,「喂,才出门几天你就又病了,你去的是什么鬼地方呀,我看你还是收拾行李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