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大赌徒不是吗?」
「看来,你也吃过他的亏罗?」
「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他口气自大得让她拧起居心。
「有没有人说你很自大?」
「这是你对我的评语吗?满新鲜的!」
「神经病,」她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他却毫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
季蓉渲一发现贝德已经失去耐性,而与另一位女子相偕离去,她马上巧妙地挣脱开男子控制在她腰部的手。「抱歉,我还得回去工作。」但男子却不想放她走,反而将她手肘一扣,带到酒吧台前。
「你不觉得该陪我喝一杯以示感谢我的英雄救美吗?」
这人还真是厚脸皮,什么英雄救美,霸王硬上弓还差不多。
「我早告诉过你--」她原本想说我不喝酒,但一抹想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
「晚安,先生,你想点些什么?」在吧台工作的KK不时用眼神向季蓉渲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
大部份的工作人员因平时相处融洽,加上她又是老板的女儿,几乎都把她当小妹妹般保护。
记得有一次,一位欧洲的客人竟敢对季蓉渲毛手毛脚,马上被里面的工作人员给狠狠修理了一顿。但是,对开门做生意,一心又想赚钱的季维仁,他是宁可赚钱,也不在乎女儿被轻薄了,以至于那天帮她的工作人员全被扣薪水。为此,害她难过了好久。
所以她告诉自己,除非自己真的忍无可忍,否则,不会再连累工作人员。
「来杯纯白兰地。」男子道:「然后给这位小姐一杯鲜果汁。」显然他并没有忘记在海边她坚持不喝酒的话。
「不……」季蓉渲朝他嫣然一笑,「KK,给我开瓶XO吧!我相信这位先生是不会介意的。」
她的恶作剧落在KK的眼中,KK似乎对她的举动感到意外和不赞同,但在季蓉渲坚定的眼神下,他只有保持沉默。
「在海边时你不是说你不喝酒吗?」男子的意外不亚于KK。
「难不成这一瓶酒的钱你也付不起?」她故意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黝黑、线条坚毅的脸庞。
平时一杯XO的价钱在酒吧的价位已是相当昂贵,更何况她点了一整瓶。
季维仁做生意有个原则,只收现金,不接受刷卡,她这么做是故意想让对方难堪。
没想到对方眉头皱也没皱一下,轻松自在地向KK说:「就照小姐的要求吧!」
喔!摆阔!好啊!她有的是办法把他给整死。
KK一送来酒,男子便很有绅士风度地为她倒酒,然后举杯向她敬酒。「CHEER!」
「CHEER!」她趁他一仰而尽的时候,迅速地将杯中的酒往地上倒。
「你的酒量不错嘛!」男子眼露揶揄。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她看了他已空的酒杯,自作主张地又替他点了杯口兰地。
「CHEER!」这次换她向他敬酒,然后又故技重施地把酒给倒掉了。
她发现对方的确有好酒量,三杯白兰地下肚竟面不改色。
「再来一杯。」她笑里藏刀。
「何妨。」他也十分干脆。
两人竟然就这么拚起酒来,不知是男子故意装傻,还是季蓉渲动作够快,一瓶XO被她倒光了,男子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不介意我再开一瓶XO吧?」两瓶XO加上他刚刚喝下的白兰地,待会儿他非被留下来洗碗不可,而这就是季蓉渲的企图。
「好哇!」看来男子大概醉了,不然,他不会回答得如此干脆。
KK又替她送上一瓶XO,但却不忘用眼神警告她:小心玩火自焚。
季蓉渲笑了笑,丢了个「一切看我」的眼神给KK,然后又开始向男子敬酒。
没有多久,一瓶XO又被她倒光,而男子也喝下差不多二十杯的白兰地,但令季蓉渲跌破眼镜的是,他似乎还很清醒,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相当清醒。
看来,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于是季蓉渲决定走下一步棋,那就是先叫他付帐。
她故意向KK使了个眼色,KK也相当有默契的向男子说:「先生,本餐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在客人连点两瓶酒后都得先买单。」
的确是不成文的规定,真佩服平时憨憨的KK竟然会说出如此绝倒的话。
季蓉渲恶作剧地看着男子拿起帐单,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总数一眼,然后丢了一张金卡出来。
好戏上场了吧!季蓉渲拿起他的金卡,故作为难状道:「先生,很抱歉,本店只收现金。」这也几乎成了这家餐厅的特色了。
原以为男子会露出困惑或难堪的神情,没想到他从自己皮夹里掏出了令季蓉渲窒息的一把钞票,他不但付了酒帐,还给了为数不小的小费。
可恶,竟然失算,她恨恨地想着。
「唔,还要不要再喝?」他看向她,问得十分故意:「其实,你应该先准备一只水桶,两瓶XO倒在地上似乎太暴殄天物了。」
天哪!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把酒倒掉,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心疼?」
「心疼?」他的表情彷佛她问了个傻问题,「我从不了解什么叫心疼,但我却了解,一旦看到我喜欢的东西,我极愿意付最高代价得到它。」他忽然将一把钞票丢到她面前,态度轻佻的令季蓉渲光火。
这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他是在给她难堪,这下子真是玩火自焚了!
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季蓉渲气愤难当。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是不出售的。」
「而我也不预备买你。」他笑了笑,他的笑比打她一巴掌还来得令她难堪。「这是给你为我作画的酬劳。我问过海边的人,他们告诉过我你作画的价码。」
她现在才完完全全后悔画了那张画。「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了。」他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不再充满嘲讽、冷漠。「忘了你有多厌恶我,收下这笔钱吧!太高傲对你的生活是没有一丝帮助的,你该知道的。」
显然他打听过她,她恨恨地咬着下唇。
「我生活的很好,」她不想被他看穿一切,「你也看得出来我爸爸的餐厅生意很好,我不缺钱用。」
「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他慢条斯理的说,「但我更相信我听到的。」
「你听到什么?」
「如果你父亲真的在乎你,就不会让你穿这样的衣服在餐厅工作。」
「凭劳力工作有什么不好?」她讨厌他说话中所带的偏见,但更伤心的是,他并没有说错。有哪个父亲肯让自己女儿受到客人轻薄而不在乎?
「你认为你是在凭劳力工作吗?」他的眼光在她身上搜索,此刻的她,彷佛是一丝不挂地。
此刻,季蓉渲只想离他远远的,因为他的眼光令她心头打颤。
「我还有工作。」
但就在她转身的剎那,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到底要多少钱?」他一对深黑的眼眸不带笑意地望着她。
「我说过那张画我不卖!」她想用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也许你可以再帮我画一张。」
「我不做无聊的事。」她愤怒地回答,但他却大笑了起来。
「我不认为我们在一起会很无聊,相反地,我很想和你多相处些日子,你开个价吧!」
季蓉渲内心的一根弦忽然绷紧了起来,她以空着的手举起酒杯,将杯中剩的酒朝他的脸上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