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头发紧,眼眶红了、湿了。
两人泪眼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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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太阳从天驷山的山头缓缓升起。
老村长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今天的日出,大约在四个多月前,曾经身为司天监五官灵台郎的他发现日中有乌,于是帮曌国的国运做了日占,当时便看出日中有火光气见者,乃其国左右大臣欲反,也就是说朝中的重臣有谋逆的念头,于是找上了心宿城的郡守,将所预测的情况告知,要他上奏朝廷,可惜不为采信。
直到三个月前,他再度占出日中有立人之象,君慎左右急,君王要小心警惕左右亲信,老村长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近一个多月来,总是不断出现日中有人行者,臣害主,而主争客胜,天绝,主人必更,象征着王朝即将灭亡,百姓将要过苦日子了。
「唉!」
难道这是天意?就连天女也无法阻止?
神界就由着那些奸臣当道吗?
「爷爷,早膳煮好了。」已满十六岁的孙子出来请他进屋。
他根本提不起胃口。「唉!」
孙子来到他身旁,与他一同迎接朝阳。「爷爷又在叹什么气?今天可是王上立后的大喜日子,城里一定很热闹,待会儿我陪爷爷去走一走。」
「曌国都要亡了,我哪有心情。」老村长哀声叹气。
不消多久,日头攀上了天,发出万丈光芒,因为过于刺眼,祖孙俩不得不瞇起眼,等待眼睛适应。
骤然之间,他张口结舌的大叫,「这……这是……」
「爷爷?」孙子怕他太激动跌倒了,连忙搀住他。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来到他置放土圭的地方,所谓的土圭就是用来测量日影长短,校正四季时刻和测度上地方位的器具。
他不敢过于急躁,以免失去准确度,再三的测量比较。
「这、这真的是日含王字,君德鹰扬,君臣和德道庆……有救了……曌国有救了……呵呵……有救了!」
他老泪纵横的看着苍天,感激天帝的垂怜,没有抛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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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宫的主人将要成为曌国的王后,所有服侍的太监、宫女天还没亮就忙得团团转,好迎接这大喜的日子。
在几名宫女的协助之下,菀妃穿上红色的阙狄,是王后礼服其中之一,上面装饰着厚绢绣出的白色翚纹,里面还有一层用薄而柔软的罗纱缝成的衬衣,将她原本就美艳的外表妆点得更是高贵。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老宫女眼泛泪光,偕同其它宫女上前见礼。菀妃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看她将要成为王后,也是与有荣焉。
菀妃笑弯了媚眼,扬高喜不自胜的下颚,睥睨着她们。「平身!」
「谢娘娘。」
老宫女难掩激动的眼神,「今天过后,奴婢们就要称呼娘娘为王后了,奴婢、奴婢真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掩袖拭泪。
「本宫总算熬到这一天了。」她千盼万盼就盼着这眼前荣耀的时刻来到,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头衔。
此时太监进来通报。「启禀娘娘,时辰已经到了。」
美目中散发出胜利的光彩,以最尊崇的姿态在宫女的搀扶下正式告别了飞燕宫,乘坐上銮轿,一步步踏上后位之路。
经过一段路程,銮轿来到了永庆门,又在宫女的搀扶下跨出轿门,当菀妃抬头觑见穿着绣有盘龙纹的衮服,头上的衮冕缀有十二颗五彩玉,显得比往常俊美威严的琅邪,胸中的情意霎时泛滥成灾。
她爱权位,但也爱这个男人。
打从进宫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其它男人跟他相比犹如粪土,唯有这名身分至高无上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只要等她当上王后,再也不容许任何女子跟她争宠。
文武百官早已列在两旁恭迎帝后来到,只要穿过这道永庆门,菀妃遥望着远处那座高耸尊荣的天台,在祭天之后,便是前往仁寿殿举行立后大典,只要仪式完成,再也没有人可以跟她争夺王后的宝座了。
菀妃屏住气息,满怀荣宠的走向天台的方向。
就快到了……
不同于她欢悦的心情,琅邪双眼盯着手上执持的玉笏版,却不时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嘴角含讽带笑的扬起弧度……
王上在笑!
以为琅邪也是为立后的事而龙心大悦,菀妃顿时满心的喜孜孜。
天台是一座露天的三层圆形石坛,中心是一块圆石,外围共有九圈扇形石板,这座几何图形似的建筑,在整个结构上是对数学上的巧妙运用,其坛面、台阶、栏杆都是九的倍数,据说这是象征九重天的意思。九重天为天帝居住的地方,君王便是站在天台的中心虔诚地叩拜,主祭是天帝,禀告五谷丰收,配祭是日、月、云、雨、风、雷诸神,这就是祭天大礼。
祭天大礼分为迎神、奠玉帛、进俎、献礼等九项程序,整个仪式在赞礼官的指挥下进行,祭祀过程中,君王要率领文武百官不断跪拜行礼,赞礼官如同司仪一般,高声合唱,人们随之做相应的动作。在赞礼官的唱和声中,迎神开始。在乐曲声中,想象着天帝率领众神来到祭坛,然后把祭品焚烧,顿时烟雾缭绕,祭品也意味着送到了神界,祭天仪式才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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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一名心腹在祭天仪式结束之后,悄悄来到丞相身畔,耳语几句,只见他绽出喜色,眼光如蛇吐信。「丞相?」
迅速的藏起图谋不轨的心思,朝心腹交代了几句。「就照计划进行。」那批乱党真的不怕死,果然来了。
「是。」那人快步的衔命而去。
其它拥立他的大臣不时将目光投来,似乎在等待丞相下一步的指示,众人各怀鬼胎,可说是暗潮汹涌。
来到宏伟壮观的仁寿殿,这里是曌国历代册立王后的地方。
就在赞礼宫开口之际,蓦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突兀地响起,二十多名身穿宫中侍卫服饰的禁卫军冲进宫殿。
见到这情况,琅邪身边最死忠的侍卫立即来到他两旁护卫。
「这是怎么回事?」琅邪明知故问。
丞相从文武百宫中踱了出来。「王上还不明白吗?」他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露出阴沉的笑脸。「看在你我君臣一场份上,请王上将玉玺交给微臣,微臣或许可以救王上一命。」
「放肆!」只差一步就坐上后位的菀妃绷起媚颜娇斥,「就算你是本宫的舅舅,也不容许你对王上无礼,还不叫他们退下!」
他横睨她一眼,「请娘娘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我不顾血缘亲情。」即便是亲生女儿,必要时也可以牺牲。
「你!」她为之气结。
琅邪眼泛嘲谑,「爱卿要朕交出玉玺,难不成爱卿想取代朕的位子坐上龙椅?爱卿以为自己真的坐得住吗?」
「坐得住坐不住用不着王上操心,只要将玉玺交出,微臣念在旧情,愿意替王上求情,饶王上一命,否则……」后面的话不用说,任人自己想象。
「爱卿凭什么以为朕会将玉玺交出来?」琅邪不疾不徐的看着他,似乎不把眼前的困境看在眼底。
丞相大言不惭的大笑,「因为王上早已失去民心,如今民怨四起,百姓们愿意站在微臣这一边,一同推翻暴政,将你这个残酷冷血的君王废掉,就算你是神界选出来的苍帝,当你失去民心,百姓们有权另立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