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糖葫芦真好吃!」朱小霞要不是怕自己会闹肠胃,否则还真想再多吃一 、两串呢!
「小霞姊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生长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二十世纪是个非常进步的年代,不过,每个人都十分忙碌,那似你们这年代的人 如此悠闲自在,我们出门得坐车。」
「车?!是不是就像马车一样?」
「呃,不一样,我们坐的车不用马拉,完全是靠机械发动的,它还得加上一种叫汽 油的玩意才能跑,还有,我们的生活习惯和你们完全不同,像你们的生活非常单纯,而 我们就不同了,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就是一种四四方方的机械,然后里面会放出一些节
目让我们欣赏,还可以打电动玩具,如果朋友住远一点,还可以借着电话来互相问 候……总之,多得说不完呢!」
「哇!生在你们的年代好幸福喔!」薛兰儿十分羡慕的说。
「其实,幸不幸福是因人而异,每个人的观点不同,有人很容易满足,那他就会觉 得幸福,有人不容易满足,那他就会觉得痛苦,不过,我们二十世纪的女子就比你们这 年代的女子来的自由、有权利。」她一见到薛兰儿眼里又黯淡下来,连忙安慰她,「你 不要难过,传统的包袱虽然很重,但是,只要自己敢勇敢去争取,就不怕失败。」
「小霞姊姊,你很能安慰人。」她凄楚地一笑。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二十世纪也有三从四德喔!」她转开话题,试着让气氛 变轻松一点。
「真的?你们的三从四德和我们的一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我们的三从指的是从不煮饭,从不洗 衣,从不打扫,四德则是男人在老婆出门前要等得,老婆的话要听得,老婆生气时要忍 得,老婆花钱要舍得。」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谬论全都是她从书上所得知的。
「那生长在二十世纪的男人不就很命苦?」薛兰儿笑弯了腰。
「那不叫命苦,那叫男女平等,哪里还有像薛洛那么跋扈、霸道的人?早绝迹灭种 了。」
「天哪!王兄要是生在二十世纪,不就很惨?」
「岂止很惨,恐怕早就被那些女权提倡者给毁尸灭迹了呢!」
所以,薛洛应该要庆幸自己生对了年代。
不过,当朱小霞脑海浮现薛洛身穿煮饭围裙,一手拿锅,一手拿铲的样子,叫忍不 住噗哧笑了出来。
「小霞姊姊,你笑什么?」
「呃,没什么。」她连忙摇着手,拉着薛兰儿继续往下一个小摊子走去。
这个小摊子卖的全是玉器、铜器之类的东西,有点像二十世纪的骨董店。
骨董?!谁说这些东西到了二十世纪不会成为无价的骨董,说不定其中一样还是苏 富比拍卖会上的宝物呢!
摊位上的一把玉雕小剑吸引了朱小霞的目光,她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小贩见她喜欢,便开始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要她不要错失良机,说这把玉剑是难得 一见的宝物。
「小霞姊姊,你好象很喜欢这把玉剑。」连一旁的薛兰儿也读出她的心思。
其实,她喜欢这把玉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让她联想到薛洛──喔!天哪!玉剑和 薛洛是两码事,她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联想?
「小霞姊姊,你既然喜欢它,不如就把它买下吧!」
这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但是买东西要钱,她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她拿什么买?
「我身上有钱,我可以买了送给你。」薛兰儿再次说中她的想法。
「送我?」她摇摇头,灵机一动,「不如你借我吧!等哪天我有钱了,再还你。」
「也行!」薛兰儿点点头,向小贩询问了价钱之后就要付帐,却马上被朱小霞给制 止。
「老板,你的价钱太贵了,可不可以算便宜些?」她讨价还价的本事完全遗传她老 妈。
「姑娘,这价钱已很便宜了……」
「那我们买不起。」她拉着薛兰儿故作离去状,急得小贩拚命叫住她们,最后经过 一番厮杀,竟然只用原本价钱的二分之一买下这把玉剑。
而她讨价还价的本领令薛兰儿大开眼界。
「看来,你这未来的王妃倒很有理财的本领。」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我妈,或是那些妈妈族,你就会知道我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
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全家到泰国旅行,她母亲在当地买一件T恤,竟杀价杀得店家 频频摇头叹气,甚至对她母亲竖起大拇指。
当然,朱小霞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买东西,只是常言道,奸商,无奸不成商,要 怪就只能怪那些生意人太不够老实了,否则,买个东西怎会如此累人?
想到当年一家人出国旅游的情形,令她忍不住眼眶发烫,那种想家的心情竟令她有 想哭的冲动。
薛兰儿也察觉她的异状,不动声色的拉着她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走去,想藉由摊位上 的东西转移朱小霞的情绪。
薛兰儿的细心与善解人意,令朱小霞很感动。
摊位上卖的精致泥塑木雕的小玩偶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很令人惊讶的是,小玩偶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每对脸上的表情都极为恩爱, 给人一种甜甜蜜蜜的感觉。
「你瞧,这个泥偶挺像一个人的,你说他像谁?」朱小霞拿起其中一个泥偶故意问 薛兰儿。
「我怎么知道他像谁?」薛兰儿佯装不懂。
「他像你的心上人啊!还装蒜!」她戏谑着。
一提到祁雷,薛兰儿原本散发着光彩的脸,像被乌云遮住的阳光般变得幽怨。
「我不想提他。」她伸手抢过朱小霞的泥偶,一个疏忽,泥偶竟然从她手上滑落, 应声碎成一摊泥。
泥偶碎了,再也无法还原,就像她的心一样。
「老板,我赔你钱。」她知道打破人家的东西得要赔偿的。
「姑娘,我卖的泥偶是一对的,剩下这个你带走吧!」
薛兰儿望着手中孤单的泥偶,就彷佛见到了自己,竟忍不住滑下泪来。
「姑娘,你别伤心,也许我可以请师傅为你再另塑个泥偶让他们再成双成对。」老 板安慰着她。
「就算成双成对,新的泥偶也代替不了旧泥偶。」朱小霞感慨的叹了口气,然后转 向薛兰儿,向她要一条手绢。
「小霞姊姊,你要手绢做什么?」
「当然有我的用途,不过,首先要拭干你的眼泪。」她拿过手绢为薛兰儿拭去脸颊 的泪水,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碎了的泥偶包在手绢中,拉着薛兰儿离开市集。
☆☆☆
坐上马上,在回王府的途中,朱小霞向薛兰儿要那个孤单的泥偶,然后出其不意地 将泥偶用力地捏碎,再把它和手绢的泥和在一起。
「兰郡主,你可听过一首『我侬词』?」她突发奇想的问。
薛兰儿摇摇头,「我没听过。」
我侬两个忒煞情多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捏一个我忽然欢喜呵将它来打破重新下水再 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其间那其间我身子里有了你你身子里也有了我朱 小霞将「我侬词」流畅的背了出来,然后将手绢放到薛兰儿手中。
薛兰儿把手绢中的土紧紧地捧到了胸口,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缓缓滴落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