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
“今晚?!”她可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伊根承瀚就在外面,现在就只等柔儿回来了。”
沈馥痛苦地呻吟一声。
看来箭已在弦上不发不行了。
她实在很难想像当伊根承瀚碰上陈柔儿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上帝、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伟大的阿拉真主……”她开始祈求所有的神,希望今晚会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
只是——
常常事与愿违,不是吗?
☆ ☆ ☆
陈柔儿在喂过谅谅吃药后,哄她小睡片刻,才急急地拿起乐谱走向演奏台。
当她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弹下第一个琴键时,她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动也不动的,甚至差点就忘了要呼吸。
是——他?!
邵飞?!
她迅速地合上双眼,作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纷乱的思绪稳定下来。
不!不可能是他!
一定是自己刚才太过匆忙,以致有点眼花,以前在邵飞刚离开她时,她不是也常常发生这种错觉?八成是刚才陪谅谅到医院,闻了过多的药水味而导致自己神志不太清楚,从小她就害怕闻医院的药水味,那会令她发昏的。
一定是这样!她给自己找了藉口。
不敢再把眼睛调向别处,连忙垂下眼睑,以她优美的嗓音唱出她的招牌曲子,也正式为今晚的“钟爱一生”拉开了序曲——
打从相遇的一刹那
我就知道我已无法自拔
唯一所求
只想拥你入怀,与你炽热相爱
你是否已感觉
请你也紧紧拥住我
让我感受到你也爱我
即使有一天
我们的世界一分为二
我爱你的心也不会改变
只因——
没有你,阳光就不存在
没有你,地球忘了转动
没有你,我不再是我
LOVE IS YOU
LOVE IS ME
LOVE IS FOREVER
酒杯从伊根承瀚的手中应声掉落,酒洒了他一身,他也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是会不会自己听错了?
陈柔儿的歌声一遍又一遍的传入他耳中,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把眼光调向演奏台,当他看见坐在钢琴前的女子的脸时,整个人像遭了电击——
像死去……
不!像重生!
这张脸,是他魂萦梦系的。
这张脸,是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
还有这首曲子,他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唱它一千、一万遍,只因这首曲子是当年他唱给他最爱的女孩听的,而这女孩——在多年以后的今天,竟还唱着这首曲子,这代表了什么?
她还记着他?她还不曾忘了他?
一时悲喜交加,令他痛苦难抑。
喜的是她还记得他,不曾忘记他。
悲的是他曾那么地伤害她。
他私底下不只百遍、千遍演练过他们若再重逢的场面、他想要对她说的话,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遥不可及,甚至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而今,他终于再度见到她。
一个令他梦寐以求的女孩。
“承瀚,承瀚!”吴孟远不禁提高了音量。
英雄终究过不了美人关!
由伊根承瀚的反应,吴孟远暗暗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安排。
“孟远,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伊根承瀚的心已无节拍可言。
“她?!哪个她?!”他还装傻,只为了想吊吊承瀚的胃口。
“就是唱歌的女孩,你可认识她?”伊根承瀚记得他曾提起他和店老板很熟。
“喔!她呀!”吴孟远故意停顿住。
“对!你认识吗?她叫什么名字?”他的心已快悬到口腔。
“怎么?你看上她?对她有意思?”吴孟远还自以为聪明的问。
伊根承瀚要不是极力克制住自己,以他从前的个性,早就揪起吴孟远的衣领问话了。
“拜托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他的耐性快磨光了。
吴孟远知道玩笑不能开得太过火,也察觉到伊根承瀚的不对劲。
“她叫柔儿,是这儿的老板之一。”
“柔儿……柔儿……”这个名字揪得他心好痛。“她是不是姓陈,耳东陈,温柔的柔,儿女情长的儿。”
这下换成吴孟远睁大眼睛了。
“你怎么对她的名字如此清楚,莫非你认识她?”
“我不只是认识她,她曾经和我有过一段情,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你——你——”吴孟远惊讶得说不成一句话。
跟陈柔儿有过一段情的人只有——
“我在未认祖归宗之前,一直跟着我母亲的姓,‘伊根承瀚’是后来才改的名。”他决定告诉吴孟远过去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你原来的名字是——”吴孟远的一颗心也悬了上来。
“邵……飞……”他把眼光调向正在演唱的陈柔儿,思绪一下子就飞到五年前的一个午后……
☆ ☆ ☆
台北的气温若升到了三十度以上,就会令人感到十分暴躁。
邵飞一路飞车连闯了三个红灯,外加一张违规单才赶到火车站。
他杷刚才警察开给他的违规单揉成球状,往垃圾筒投去——宾果!空心入“桶”,真是大快人心。
一看火车站里面的时钟指着三点四十五分,他不禁诧异的睁大眼睛。
不会吧!刚才他出门前看过闹钟的,明明才一点三十分,怎么由他住的地方到火车站会用了整整两个小时?何况他还连闯了三个红灯,甚至还因而被开了罚单……不!这铁定是刚才被警察给气昏头了,才会看错时间。
所以,他再度“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钟,这次他不再觉得眼花,而是直觉是那个钟故障了。
顾不了走过来的是一个陌生人,他伸手帅气的拦住对方。
“对不起,先生,请问一下现在是几点钟?”
大概是今天的天气过于闷热,所以陌生男子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耐烦。
“那前头不是有时钟吗?”似乎发现自己的口气过于不客气,陌生男子看了一下手表说:“三点四十七分了。”
“三点四十七分……”邵飞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去一定要把那个该死的闹钟给砸烂。
天哪!三点四十七……距离火车到站的时间整整迟了一个小时又十分钟。
完了!这下子真的玩完了!
都怪自己太沉醉在作曲当中,每每一接触到音乐,他就无法自拔。但也怪沈至中,这原本是该他来的,谁知道这小子见色“忘妹”,只顾着和女朋友约会,就把接表妹这件事推到他身上,真是一大损友。
看看车站内人来人往的人潮,他大有海底捞针之感。
这个叫陈柔儿的女孩长得什么样子他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不过,还好沈至中在临走前放了一张照片在桌上,要他凭照片“接”人。
他从口袋摸出照片一看——这……简直太离谱了吧?
照片上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大,梳着两条麻花辫,至于五官,大概是焦距调得太远,加上照片又泛黄,根本无法看清她的长相。
他要如何以这张照片认出沈至中口中的表妹?
看来八成是沈至中的恶作剧,他忿忿地将照片捏成一团,一个很习惯性的动作往上一抛——
陈柔儿只感到有个东西“咚”地一声敲上她的后脑勺,掉到她脚下。
虽然不是很疼,但对已坐在椅子上枯候了一个多小时的她而言,这就好像个导火线,点燃了她胸中的怒火。
早在三天前,她母亲已打过电话和阿姨联络过,她要上台北来补习,而且也清楚地把她坐的火车班次、到站时间说了一遍,阿姨还说要让她的儿子至中到火车站接她。这下可好啦!枯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没见到沈至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