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坦伊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从没有一个人敢惹得邾理如此大发脾气,而这女孩却有这个本事;她的倔强和顽固真让他开了眼界。
邾理强迫她喝下的羊奶,她一口也没有喝,双唇闭得死紧,不管邾理如何使劲地抓住她的头发,她仍然死也不肯开口。
她是不准备妥协了。
「玛兰!」邾理气得将手中的杯子往墙壁扔去。
「少主。」玛兰也无可奈何。她是带大邾理的奶妈,太了解邾理的脾气了,而这个女孩的脾气竟然跟邾理一样倔强。
「去给我端牛奶进来!今天我一定要让她喝下去。」他气得浑身发抖。
「大哥,你别这样--」
「我的事,你少管。」他何尝愿意这样,但是她再不吃不喝,她纤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他把玛兰端进来的牛奶一杯一杯地硬往她嘴里灌,但是她仍然不肯喝下,只见牛奶一遍又一遍地弄湿了她的衣襟。
邾理逼不得已只有硬掐住她的下巴,硬要把她的双唇分开。她干脆用牙齿咬紧唇,咬得唇都破了,沁出血丝来。
「大哥,让我来劝她吧!」坦伊知道如果不阻止邾理,只怕他们会两败俱伤。他把羊奶端到伊暖欣的面前,温柔地对她说:「你救过我一命,我相信妳也见到了,当我生病时我父母焦急的样子。那么,如果让妳父母或者亲人看到妳这样子,他们会有多心痛?而且我大哥也不是有意要这么对待妳,妳不吃不喝,他的心有多着急,妳知道吗?」
「我只是想要回家。」她终于放声大哭,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想家之情全一古脑儿的宣泄出来。「我想念我爸爸、哥哥,还有长贤,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回去?为什么?」
「妳冷静一点。」坦伊安抚着她。「妳若真的想回去,那么一定要让自己好起来,否则妳这一辈子就真的无法再见到妳的家人了。而且我相信只要妳好起来,我大哥一定会想办法让妳回去的。」
「他不会的!」她指着一旁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邾理,「他根本不肯帮我,不然他也不会把镜子藏起来,不还给我。」
真是天地良心!他从来就没见过她口中所说的镜子。
「镜子?什么样的镜子?」坦伊好奇的问。
「郎嬷嬷给我的,她说过那面镜子系着我的前世、今生。如果不是因为那面镜子,我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你们这儿。」她抽抽噎噎地说了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大哥--」
「你别问我。」邾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有好一阵子,坦伊以为他会失控地冲过来掐死她。但他没有,只是像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力地哑声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她所说的那面镜子。」
坦伊相信他说的话,因为邾理从来不撒谎的。他转向伊暖欣安慰她说:「妳先别着急,我和大哥一定会帮妳把镜子找回来的。而且只要有办法,我们会送妳回家。」
「真的?」伊暖欣的眼睛发亮。
坦伊看看邾理,然后像是许下承诺似的对她点点头。
邾理漆黑的眸子有着不舍和疼痛,他偏过脸不敢再多看伊暖欣一眼。
他真的可以忍受她的离去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他一定要想办法留住她,一定。
第五章
伊达仁一身疲惫地跌坐在沙发中。
自从伊暖欣失踪后,他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突然,伊暖吟在房间的哇哇大哭。
「杏怡!杏怡!」他咆哮地叫着妻子。
结果应声而出的是黄妈。
「老爷,您找太太吗?」黄妈怯怯地问。
「太太呢?为什么二小姐哭成那样?」他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
这些日子来,他已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太太她……她……」
「她怎么了?」最近他只操心伊暖欣,而忽略了李杏怡。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里?」
「她说要去吴太太家打牌。」黄妈一脸的无辜。
「打牌?」伊达仁气得七窍生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打牌?打电话要她回来!」
「喔!是,是。」
黄妈才拿起电话,就听见高跟鞋的响声传了进来。
李杏怡一进屋,马上接到黄妈暗示的眼神。
「达仁,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那娇滴滴的声音会酥人骨头,只可惜现在听在伊达仁的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
「妳上哪里去了?」
「我……我去……」
「说!」他最痛恨赌博了,偏偏……
「我只不过到吴太太家打个小牌而已。」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妳忘了当初嫁给我的时候,说过什么了?」他怒不可遏。
「我说什么?那你又说了什么?」李杏怡指着他的鼻子叫骂着,「自从你那宝贝女儿失踪以后,你关心过这个家吗?你关心过我和暖吟吗?」
「我知道这些日子是疏忽了你们,可是暖欣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我能不着急吗?」一说到伊暖欣他整个心都疼了起来。
三个孩子中,他最疼的便是伊暖欣。这些日子来,也不知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哼!」李杏怡哼了哼,扭着腰便要上楼。
「妳给我站住!」
李杏怡毫不理会地继续往前走。
「我叫妳站住,妳没听懂,是不是?」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彷佛胸中有颗炸弹随时要炸开来似的。
「你把你的关心留给你那个宝贝女儿吧!」李杏怡彷佛吃了秤铭铁了心,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妳--妳--」他全身的血液全往脑子里冲,一剎那间,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两、三步,血液彷佛又全冲回了脚底。他眼前冒着金星,整个人往后一仰,发出了巨响。在合上眼的那一剎那,他连叫了三声:「暖欣!暖欣!暖欣--」
※ ※ ※
伊暖欣的胸口像被针扎了似的,闷闷地疼了起来。
她额头上的伤口几乎已经痊愈了。
很让她意外的是,哈撒族巫医的医术高明得教她不得不钦佩;虽然只是用草药为她敷伤,可是竟让伤口完全不留下疤痕,只有隐隐约约的小红点。
如果让父亲知适了,他不晓得会有多么吃惊。
想到父亲,那思家之情又淹没了她。在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一定把所有人给急坏了。
要是能够找到那面镜子,她就可以回家了。只是它到底在哪里?
蓦然,一个咚叮响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且脚踝像有什么东西在舔她似的,湿湿、热热的。
伊暖欣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竟是两只毛绒绒的小白兔,一前一后,蹦蹦跳跳,好不可爱。她忍不住弯下身,将牠们抱在怀里。
「喜欢吗?」
她一回头,看见了坦伊。「嗯!谢谢。」
自从她受伤后,坦伊便常常来看她、陪她,反倒是不见了邾理。
不过玛兰告诉过她,邾理是出去打猎了。
「妳不必谢我,因为兔子不是我送妳的。」坦伊一脸的神秘。
「那是谁送的?」
其实她一到哈撒族,便发现这裹的族人都十分友善,偶尔还会给她送来鲜花、水果。虽然她并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的盛情温暖了她的心。
「是我大哥送妳的。」坦伊的话,让她抚摸兔子的手停了下来。
坦伊知道她在想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
「妳知道吗,我大哥为了这两只小兔子,遭到猛兽的攻击而受伤,现在巫医正在替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