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在心中狂烈地呐喊。
但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因此嗫嚅地说:「我……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乡下姑娘,没有显赫家世,没有万贯家财,就连纺织功夫也很普通……还有,如同你刚刚所说的,我没有比别人美丽,没有比较赏心悦目,没有其它人温柔体贴,也没有高超的调情技巧,更没有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么平凡又普通,我……我……」
「所以你觉得让你当我的通房丫鬟或侍妾,甚至是短期的租妻,就该满足了?」他皱紧眉心又开始动气,可是他极力忍住。
「我是真的觉得……那样就很好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敢奢望太多,连作梦都不敢。
「春执,或许你不是很清楚,」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上,他叹了口气,「我是一个很小心眼、独占欲很强的人,虽然会让我真心喜爱的人事物并不多,可一时喜爱上了,我便会以最大的力量独占,也让我喜爱的人完完全全地独占我的心。」
苗舂执默默地听着,将魏兢的话听入心里。
「况且,由心底真正喜爱一个人,并不需要附加任何条件。」他再度暗叹,因为他有预感,自己必须习惯时常将对她的情意表达出来,而且恐怕星都必须如此,不过他甘之如饴。
「嗯。」她同意他的话,因为她也是那样的人。他若是穷了、丑了、老了,她也一样爱他。
「春执,别再有看轻自己的念头,因为那也是看轻我对你以及你对我的心意,好吗?」
「好……」
他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身来,「所以……」
「所以什么?」她抬起」双盈满泪水与爱意的眸里向他。
「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好吗?」
「好。」她流下感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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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凉的夜晚,霜冷雾里。
松涛盈耳,花影摇摇,魏兢牵着苗春执的手踏着一地月色,走过迥廊旁菊圃的一片金黄,旁边则是一片银白,那是沐浴在月光下满地盛开的海棠。
花荫深处,蛐蛐儿领导着秋虫们,正奏着长夜的乐音,池塘中也有几声蛙鸣伴奏。
「相公……」苗春执不解魏兢要将她带往何处,两人私密的爱语方歇,怎么他就急着将她往房门外带呢?
「今晚,你还是先回小楼住下,我会让花儿马上帮你整理好床铺。」只有天知道,当他下这个决定时,内心有多么挣扎。当旖旎的气氛散布在整个屋内时,他好不容易才拾回一丝理智,快速地将她带出屋外。
「为什么?」她疑惑不已。
「因为我想对你不轨的冲动已无法克制。」原本他的确是不打算克制,但为了让她明白他对她的珍惜绝不是空口白话,他愿意多忍耐一段时日,不过,他也十分讶异并佩服自己,他竟还有这份高贵情操!他暗暗摇头,在心中自嘲。
羞红着脸垂下眼睑,她在心里说着没关系,可是怎么也不好意思真把话说出口。她甚至不认为他对她的「不轨」是受委屈,反倒觉得那是自然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因为彼此相许正足以证明两人的真心。
「明天我会送你回南隅村。」他又说出了自己极为不舍的决定,不过-暂时的牺牲是值得的。
「啊?」她惊讶地轻声叫了起来,又疑又惧,害怕他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不要她了。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不将你先送回南隅村,我的八人大花轿要上哪里去抬新娘过门呢?」
他的解释让她宽了心,也羞红了她的双颊。
他忽地拧眉,接着又说:「明天送你回南隅村后,我便即刻上祈寿山向祖奶奶说明其相。」他想,无论如何,这事仍是得解决。
「不,相公千万别那么做!」苗春执吓了」跳,连忙扯着魏兢的衣袖阻止,她觉得那并不是个好主意。
「嗯?」
「别让她老人家伤心。」她也拧着眉心,不愿意让祖奶奶有伤心的机会,那位老人家的和蔼慈祥,她永远忘不了,为了祖奶奶,就算是要一辈子隐瞒真实身分,她也不在乎。
「春执,我也不想她老人家难过,但……」他已再也等不及要真正的拥有她了,当「正人君子」实在太辛苦。
「别让祖奶奶知道实情,在她面前,我会永远是董淓绚的。」她想出了一个妥善的法子。
「可是……」
「相公从南隅村迎娶进门的人是苗春执,是相公的第二房妻子。」她对他说明她的想法。
「那太委屈你了。」他并不喜欢这个提议。
「怎么是委屈呢?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是吗?将来,不了解内情的人,只会当相公的两房妻子样貌相似,而了解内情的人,好比芢儿她们,一定也能理解并替我们保守秘密的。」魏兢的兄弟们皆已分家各自立业,就算知道了实情,也不会无端拿这事让祖奶奶她老人家烦心,芢儿忠心护主,更让她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出岔子。
「春执……」魏兢被她的一番话说服了,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微笑地想。她虽性子憨直,却也有心思周全的一面,具有身为当家主母的潜质,他算是运气好得到一个宝贝了。
第九章
南隅村苗家 苗春执回家之后不久,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已一件件按着规矩在最短的时日内完成,只剩下新郎官魏兢于三日后的吉日,来苗家亲迎苗春执过门。
苗春执把头探进兄嫂房里。「嫂嫂,我去村郊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都要当新娘子的人了,还出门抛头露面?不行、不行,你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
苗大嫂撑着腰,转过头来阻止她。
苗春执解释道:「我是去给葬在村郊的董姑娘上个香,将我要嫁进魏家的事情同她好好地说说。」
一回到南隅村,她早想去给董淓绚上个香,可是因为先前被众村人围着问东问西走不开身,之后又忙着婚前琐事,所以才拖延至今日。况且,乡下的姑娘通常都必须帮忙家里干活维持生计,其实也少有人遵从未婚不可抛头露面的规矩。
她已将她当初为何离家,之后与魏兢相恋的实情向大哥、大嫂私下说明过了。苗家夫妇俩一开始是大惊,接着便接受这事实,并为苗春执能有好归宿而开心,成天笑得合不拢嘴。
「啊,这样呀。也对,你的确是该去同她说一声,请她别介意才好。可是……喜气洋洋的新娘子,实在不大应该到坟地那种煞气重的地方,要不,嫂嫂代你去吧?」苗大嫂疼宠她,不愿她出嫁在即,还冒有可能冲煞的险。
「我去才显诚意,也才说得仔细。」而且她也不愿让怀着身孕的嫂嫂去坟地那种地方。
苗大嫂一经考量,也不得不同意她的话有道理。「好吧,那你早点回来,可别在外头逗留太久。」
她担心苗春执会被村里的人们缠着问这问那的。这几日村人们好奇的有,关心的也有,对于苗春执嫁入富贵人家总是又嫉又羡的来探问。
提着摆放着香烛、素果的竹篮,苗春执边走向大门,边回头对苗大嫂说:「嫂嫂,那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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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苗春执就看见坟地里有个人坐在一座新坟前。她继续前行,想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她忖度着,回南隅村后没听哥哥、嫂嫂说村里近来有谁去世,那么,那座新坟葬的应该就是董淓绚了。只是,为什么有人坐在董淓绚的坟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