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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她变了的脸蛋,禄瑶王暗忖,他说错什么了吗?

  「要不要说说看为什么打架?」

  今天的他话太多了。

  他心里偏生有个声音在说不想看见她强忍某种情绪的模样。



  「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人是妳肚子里的虫,是非曲折要自己去力争,知道吗?」他像个大哥哥好脾气的对她布道。

  她回过眸来,「说得容易,谁有空闲听你吐垃圾?」疯狂的玩,不计后果的癫狂才能抒解压抑的痛苦吧。

  「如果妳有心事可以来跟我说。」她看起来像个小妹妹,思想却偏激得很,这样不好。

  「吃屎去吧你!」她才不领情,谁知道他是不是临时起意说着好玩的?要信了她是猪!

  「叩!」这次是头顶,她又挨敲。



  「Shit!」她已经快要变成高空弹跳的弹簧了。

  「不许说脏话!」这点他超级坚持。

  「靠,那是语助词,一点意义都不具备好不好!」拉里拉杂的竟然跟他扯了半天。

  「借口!」禄瑶王有棱有角的浓眉打折时,表情有一点点点的恐怖。

  「你……凶什么凶!」死男生!

  「也不许在肚子里面骂脏话。」看她写得一清二楚的表情,生气就是生气,心虚的时候声势马上降下八度半。

  他竟然觉得她可爱。

  「这也不许,那也不准,你当我是小狗吗?到外面单挑去,赢的人才有资格发号施令!」

  「妳今天还没打够啊?」也不瞧瞧这里是哪家的地盘,还嚣张呢;她这种看不顺眼就开扁的个性到底是哪学来的?

  「是你激我的。」米迦家推得很干净。

  「人家一刺激妳就控制不住?」不是他爱抢白,而是她这样激烈的个性以后终究是要吃亏的。

  「你是温室里的花朵吧,不会知道弱肉强食是怎么回事。」世界就是不公平,有人生下来一辈子安安稳稳,有人……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连要往前走的路都不知道在哪。

  「妳要是自艾自怜够了,把悔过书写一写。」

  米迦家来不及成形的负面情绪一闪过去,面前飘来纸笔。

  「你叫我写我就写,那我不是太没志气了?」

  「妳耍白痴啊,志气不是用在这里的,快写,我等一下来收。」

  「骂我白痴,哼,算你有种!」嘀嘀咕咕,还是把有滑轮的椅子往前移动,就着办公室的桌面写起悔过书来。

  没多久,一杯带着茶叶香气的小杯子放到她眼前。

  「小老头,本小姐只喝便利店卖的饮料,不喝这种老头牌开水。」她可大牌了。

  禄瑶王从善如流的换了白开水。

  她噘噘嘴,连嫌弃都懒了。

  这里是警局,她也没巴望有什么好款待的。

  开水就开水吧。

  拿起来猛灌,凉水碰到嘴角的伤口害她龇牙咧嘴。

  杯子还没放下,一瓶有着小护士的药膏又出现。

  她拒绝被收买,砰的放下杯子继续悔过书之旅。

  「不痛吗?」他研究了下,那些伤是很痛的,虽然不会要人命。

  「你再啰唆老娘不写了!」米迦家丢下笔。

  她不需要这些无关痛痒的关心。

  关心?算了吧,充其量是好奇。

  「那……为什么打架?」换个安全的话题。

  显然,安全层级不够,他得到两枚又圆又亮的白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印证妳说的跟写的一样吗?」

  「是!风纪股长,我保证不会把你牵拖进去的。」

  知道她有心情说笑,不再张牙舞爪了,禄瑶王放心的走开了。

  第二章

  下课后打球、买晚餐材料是禄瑶王每天固定的行程。

  四通八达的生活机能是住在这块区域的好处。

  百货公司地下楼的美食街跟传统市场叫卖完全没有冲突。

  买菜的人也很随性,夏天的时候当然就往冷气充分的量贩店跑,天冷了,传统的菜市场收得早,价钱一切好商量。

  注重门面的家具行跟古意十足的中药店也能相依并存。

  网咖跟快餐店作邻居司空见惯。

  游戏玩累了叫份薯条、可乐继续厮杀。

  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卖水果的老板,卖菜的阿桑,多得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他出现,这些乐知天命的长辈经常送这给那──重点是不许推辞。

  当然……拿人手短,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家阿英的英文前几天只考了五十分,她阿爸气得要死,小王啊,你晚上有没有空来教一下阿英?你上次教她国语作业,居然拿九十九分回来溜,她阿爸笑得嘴巴咧到耳朵那里企……」手脚利落的剁骨头给客人,嘴巴还不停的三姑六婆,顺便把一块三层肉塞进禄瑶王的购物袋。

  卖青菜的也不遑多让,「天冷了,萝卜炖排骨汤最好,你阿爸每天辛苦抓小偷,叫他要多喝些汤排毒啊。」于是早上才从屏东上来的大萝卜又加进晚上的菜单里。

  最后,他手上还多了个保温锅。锅子里溢出的香味不用说是他跟他老爸最爱的鲁肉。

  「湘姨,谢谢。」

  对他老爸颇有好感的女人多到十根指头数不完,她炖的鲁肉却是禄家老爸唯一肯接受的口味。

  用食物来拴住男人的心,还是很多女人奉行不悖的道理。

  老旧年代的老爸是不做家事的,他是君子,君子远庖厨,唯一叫得动他的只有工作,他热爱他的工作,案件发生他跑得比谁都快,夙夜匪懈、不眠不休,回到家也是倒头就睡,睡饱,伸手要吃要喝,自动化身为边幅不修的邋遢男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再也受不了枕边人的妈妈一怒之下带着其它弟妹们搬出了宿舍,这一搬搬到里斯本,扬言谢谢,不再联络了!

  剩下唯一可以奴役的小儿子,禄景福不屈不挠训练他垫着小板凳站在厨房水槽旁当老妈子。

  他也曾经为自己一时泛滥的同情心后悔过,几个兄弟姊妹全部站在妈妈那边,孤掌难鸣的爸爸当时看起来实在可怜,要是连他也走了,很难想象孤家寡人的老爸怎么活下去。

  不过,当他小小年纪站在流理台前面洗碗的时候……他骂了自己猪头九百九十九次。

  之后,就认命了。

  他有个开明的家庭,家长尊重孩子的抉择,留下,是他自己的选择,骂也骂过、呆也呆过了,谁叫小孩子的适应力就是这么惊人。

  从此以后除了偶尔国际电话联系,也不时兴寄卡片这种肉麻兮兮的方式,网络无国界,只要把视讯打开,他也能天天看见妈妈还有其它弟妹的生活情况。

  他想着今晚的晚餐,有肉有菜,晚餐迎刃而解。

  好吃的鲁肉饭,吃下三海碗都没问题。

  绿灯亮了,一心一意过马路的禄瑶王却被眼角那抹有点熟悉的影子给勾留住,然后停留。

  她不是跟男友一起走了,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应该多事的,可是看见她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有了自主意识的脚跟了上去。

  两处大楼下的巷子光线不明,一个单身女子进来这里做什么?

  太危险了!

  死巷的尽头有道小门。

  显然,这是某家大楼为了安全起见特别设的防火巷。

  门是虚掩的,他考虑了下,尾随着进去。

  他在楼梯口的转角看到单人的露营帐篷,露营帐篷有点旧了,他掀开来看,帐篷里没人,只有一些简单到不行的用具。

  寂静的空间突然传出类似水花的响声。

  循着不是太清楚的水声,楼梯转弯处是个厕所。

  他没多想,手一推开,结果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之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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