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雪!」岫青喘息着大叫,迅速奔近她身边。「感谢老天,我终于找到妳了。」
她浑身微一战栗,热泪就要夺眶而出,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武装着自己。
「找我做什么?」她望入他焦急心疼的眼里。
「妳在生气?」他微微愕然,「为什么?」
她沸腾的怒气险险冲胸而出,「你问我为什么?好吧,我想想,我为什么在生气……也许是因为我在气我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笨蛋、低能儿。」
「妳为什么这么说?」他诧异道,伸手就要将她揽入怀里。「妳当然不是。我们快回去吧,外头有点冷,妳的脸色好苍白,手也冰凉得要命。」
她觉得快要爆炸了,快要疯掉了,他怎么能够在和那个金发尤物拥吻完后还装作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难道美国的风俗习惯真的和台湾差那么多?是她在大惊小怪?
「我觉得你可以约依莲一起回去,至于我,我要回台湾。」她冷冷地道。
平常她最看不起醋桶,但是现在她才知道醋意和嫉妒会浓到酸死一个女人。
「依莲?」岫青恍然大悟,脸上瞬间闪过一抹仓皇和尴尬,随即解释道:「她是我妹妹,也是雪莉的女儿。」
「依莲是你妹妹?!」炊雪呆住了,剎那间又想狂笑又想吁气,最后她难堪窘然到忍不住捂住脸蛋,「噢,我的妈呀──」
她居然跟他的妹妹吃醋?还差点为此哭回台湾?世上还有比她更没脑袋的大醋坛子吗?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良心不安地牵起她的手。「别胡思乱想了,回家休息了好不好?」
他和依莲之间并没有表面所说的那样单纯,尽管那一切都过去了,事情已成定局,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内心,没有办法面对炊雪澄净明亮的大眼睛。
毕竟他曾经深深爱过依莲,刚刚再见面时,他激动得几乎不像是平常的他。
也许这段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还要伤他至重,以至于他已经拥有了可爱的炊雪,却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依莲。
「我很像白痴,对吧?」炊雪不好意思地抹抹眼角,觉得自己好呆。
太过爱一个人就会这样疑神疑鬼的吗?才会把他们兄妹间打招呼的亲密方式误认是旧情复燃?
虽然他们俩抱得也太紧了点,吻得也太火辣了点……
停!不准再乱想了。
炊雪深吸一口气,总算释然地笑了。
「妳绝对不是个白痴。」岫青温柔地以额轻抵着她的额头,无声地喟叹。「对不起。」
「干嘛跟我对不起?」她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嫣然一笑道:「下次我保证一定不胡乱吃飞醋。我真的想睡了,今天好累……」
大悲又大喜的刺激实在太强烈了,她的心脏可受不了天天这样。
他轻轻一笑,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
「岫青……」她惊呼一声,更加紧揽着他的脖子。
「我们上车吧。」他动作轻柔,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体重。
这就是嫁个猛男老公的好处,随时都可以被他抱来抱去,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己太重。
炊雪偷偷地笑了,开心地将小脸藏在他温暖肩颈处。
呵,幸亏她的美梦没有真的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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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雪在柔软的大床上足足睡到中午才醒来。
岫青一早就到公司,临出门前还特地交代大家不能去吵她,让她睡到饱、睡到自然醒。
如果可能的话,她还真的很想睡到翻过去,问题是她胀痛的膀胱可受不了,在中午十二点半时激扰得她不得不爬下床,半闭惺忪睡眼地走朝浴室走去,却发现撞上一堵衣柜门。
「哎哟!」是这阵疼痛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宽敞舒适淡绿和橘黄色系的大房间……噢,是她「婚前」的睡房。
她只得凭昨晚的印象摸到一扇光滑的门扉,一推开果然是精致高雅的全套卫浴。
在愉悦地纡解了生理上的窘迫后,她按下冲水马桶,迷糊地盯着大镜子里映现的自己。
她睡醒的模样真不好看,长发乱成一团,还边打呵欠。
奇怪,她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自己会睡得这么沉,醒来的时候还呈现半发呆状态,未能迅速进入情况?
也许是因为,她终于不用再为紧凑的工作与生活奔波了吧。
而且昨晚太累了,她甚至没有想念在睡前先做半小时手工的习惯。
炊雪在梳洗完毕后总算比较有个人样了,神清气爽地拉开衣柜门,瞪着柜子里满满的华服发呆。
然后她冲动地把所有的大衣柜都打开──
外出服、居家服、洋装、丝质衬衫、线衫、长裙、短裙、长裤、七分裤、名贵牛仔裤……甚至还有全套搭配的丝巾、帽子与皮包。
呀!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又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但是他的品味真的很好,她爱怜地抚过每件衣裳的质料和剪裁,都是又轻暖又淡雅宜人。
幸亏他不是想把她打扮成芭比娃娃或是美艳娇妻。
一想到金发的芭比娃娃,她的笑容一僵。
「讨厌,我怎么又想起他跟依莲了?」她骂着自己,「西门炊雪,妳到底在乱想什么?他们是兄妹呀。」
但为何昨晚那一幕始终在她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炊雪甩了甩头,不去管了。伸手取出一件CD衬衫和牛仔裤换上,舒服愉快地下楼。
好饿哦!她饿到可以吃下一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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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依莲小姐在二线。」
秘书佛斯太太通知他,脸上有一丝紧张。
岫青放在计算机键盘上的手指蓦然一顿,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谢谢。」
他拿起电话,揿下发亮的二线钮。「有什么事吗?」
「岫青哥。」依莲甜美的声音响起,随即幽幽地唤道:「Howard……I miss you。」
他一震,心头滋味复杂万千,说不出是喜是悲、是苦是甜。「现在说这样的话,不觉多余吗?」
依莲哽咽一声,改用中文道:「对不起。」
她知道继父和岫青虽然已入了美国籍,又在美国拥有庞大的事业,但是他们骨子里还是传统的中国人,也习惯用中文交谈,尤其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这象征某种牢不可破的关系和感情。
听见她的哽咽声,他的心又软了下来,温和道:「妳找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在楼下的咖啡座,你可以过来吗?我想跟你谈谈。」她柔声央求。
不,不要答应,他现在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他必须要对炊雪忠实与负责,这是男人的承诺。
「拜托……难道你真的有了未婚妻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依莲又哭了。
妹妹……他想起依莲娇憨俏皮的模样,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好吧,总不能连兄妹都没得做。
「我马上到。」
想到那间他们俩都很熟悉的丹尼斯咖啡厅时,心头感触更深了。过去十年他们曾约在这里喝过无数次咖啡,笑谈人生、未来,还有对彼此的情意。
但是自从夏克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夏克是依莲八个月前一见钟情的保险公司经纪人,两人在认识两个月后就闪电结婚……
岫青的脸色因回忆而冷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