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摆出那种脸色,女人。」他劈头就说。「如果妳以为我会在妳做出那种事之后忍受妳乱发脾气,那妳就大错特错了。」
她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恶声恶气地说:「在我做出那种事之后?那你做的事呢?」
「我并没有做我应该做的事,如果妳坚持,我可以立刻做。」
她正要反唇相稽时忽然明白他现在指的是揍她,而不是和她上床。由于她认为他做得出打女人那种事,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走开,到尚未拆除的高台餐桌前抓起一杯红酒帮助她咽下喉中的块垒。
蓝诺爵爷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起。天啊,她不是没有看到他跟沃夫站在一起,但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个恶棍身上,因此连招呼都没有跟他打一声。她羞红了脸,为自己的失礼感到难为情。生气不能做为开脱的理由,她毕竟是他家的客人。
等她转向壁炉时,蓝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沃夫一个人站在那里,交抱着双臂,瞇着双眼瞪视她。她桀骛不驯地抬起下巴。他朝她耸起一道浓眉。她咬牙切齿地暗忖自己赢不赢得了他。他一定深信她赢不了。
她知道她应该躲开他,让双方有机会冷静下来。问题是,她不发泄一下就不可能冷静得下来。何况,她需要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理约翰国王的阴谋,尤其是她在回到雪佛堡后势必得再度面对约翰。
于是她再度走向他,但努力去掉了脸上的愠怒之色。在他再度警告她不要激怒他之前,她提出一个他无法置之不理的话题。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要不要把约翰做的事告诉你父亲?」
沃夫不答反问:「国王到底做了什么,除了给妳的印象是他反对我们的婚事以外?」
「不仅是印象。他想要给你一个理由,让你名正言顺休了我。」
他立刻皱起眉头。「我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可能会那样做……」
「完全正确。」
他先是面色惨白,然后是满脸通红。「妳是说约翰强奸了妳?」
她连忙否认:「不,他没有得逞,但我怀疑他会视之为强奸。他似乎觉得我应该感激他的宠幸。他口口声声说那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什么──好处?」他咬牙切齿地问。
她看得出他再度怒不可遏,但无法确定他的愤怒现在是针对谁。
「他没有说得很清楚,沃夫。起初我以为对他的好处只是上床的乐趣,但后来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单纯。至于我,他直截了当地问我爱不爱你,我据实以告。他的回答是我应该不会介意你休了我。他似乎很高兴,甚至亲口说出他很高兴这个解决之道可以让我们双方都受惠。」
「但妳拒绝了?」
她瞪他一眼,气他竟会这样问。「对,但他不愿意接受我的拒绝,还说要替我做决定,使我的良心好过些。我设法逃脱了,但我害怕他会因而想要报复。逃离他的魔爪才是我离开的主要原因,但我不会假装那是唯一的原因。」
他对她的提醒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继续问:「这件事发生在他抵达的那天吗?」
「那天晚上。」她说明。「他的一个仆人来告诉我国王夫妇召见我。但在我被带到他们的房间时,房间里只有约翰一个人在。他迫不及待地想把我弄上床。我拒绝他的提议,他企图霸王硬上弓,就在那时我踢了他一脚,乘机逃了出去。跑回自己的房间后,我用箱子抵住房门,手里抓着弓箭,就那样熬过一整夜。天亮后乔安妮帮助我离开雪佛堡。」
「第二天约翰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对于妳没有出现的事,他连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出现?乔安妮没有……算了。」
「没有什么?」他耸起眉毛。「没有假扮成妳吗?妳以为我到现在还分辨不出来吗?」
他语气中的自以为是令敏丽气得咬牙。「你无法确定。至少不是百分之百,不是每一次。」
「这一点我承认,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要妄想再用那种方法愚弄我,敏丽,否则我会禁止妳妹妹进入雪佛堡。没错,我是被骗过去了,直到那天晚上我注意到一种不像属于妳的紧张不安。那时我就明白妳们在玩什么把戏。」
她在心里呻吟一声。难怪他这么快就找到她。至于约翰的好心情,她可以肯定他以为她怕面对他,而且害怕到不敢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说出她的看法,然后加上一句:「如果我对他做出任何指控,他一定会全盘否认。如果他的诡计得逞,他一定会归咎于我,说是我勾引他之类的话。你要告诉你父亲吗?」
他想了一下后说:「有朝一日也许会。现在我看不出有理由要说,只要约翰继续假装同意这门亲事。」
「你猜不猜得出约翰为什么要反对,除了他的哥哥赞成,而他憎恨他的哥哥以外?」
「当然。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妳父亲到底有多少财富。那样的财富加上雪佛的领地会形成连约翰都要担心的强大联盟。」
「我的父亲绝不会与他的国王为敌,至少我认为不会。」
「若非受到严重挑衅,我的父亲也不会。但试想,雪佛堡的骑士和登博堡的佣兵可以组成怎样的军队。这皿样的军力也许永远不会派上用场,但约翰仍然会视之为心腹大患。如果他的贵族臣子全部支持他,那就不会有什么要紧。但现在已经有太多贵族跟他决裂,而且全被他加上叛乱造反的罪名,所以他势必难以集结出同样强大的军力。如果事
情真的演变到那个地步,所有鄙视约翰的贵族都会站在雪佛堡这一边。」
「你把这件事说得好严重,好像它真的需要害怕担心和不择手段地予以阻止。」
他猜出她在想什么。「包括杀了妳?」
她点头。「约翰说过,他那是在帮我一个超乎我想象的大忙。当时我以为他在暗示和他上床的荣幸,就他的观点而言。但现在想想,那个大忙指的可能是如果你休了我,他就不必杀了我。」
「有可能。」沃夫若有所思地回答。「但妳也得考虑到其中涉及长久的友谊,想要集结我们所说的那种大军并不一定需要透过婚姻。约翰企图干预的用心为人所知反倒比较有可能造成那种大军的集结。妳想约翰真的愿意冒那个险吗?」
「他企图霸王硬上弓时不是已经在冒险了吗?」敏丽反驳。
她那受尽委屈的语气使他轻声低笑。「那个问题妳已经回答过了。他可以轻易地把整件事归咎于妳,辩称自己只是无法抗拒美色的诱惑。如果他得逞了,那无疑会是他的借口,等我得知此事而休了妳时……妳真的踢了英国国王一脚?」
她红着脸点头承认。他再度轻声低笑。
「若非如此,我真想──算了。我猜约翰会绝口不提此事。但为了使他安心,婚礼过后我们最好重新宣誓效忠于他,如果他有参加婚礼。」
「他的人都已经到了雪佛堡,为什么会不参加?」她问。
「如果妳所言属实,他可能会恼怒到不愿留下来观礼。我相信他可以找到许多借口在婚礼举行前离开雪佛堡。」
她衷心希望如此。事实上,她希望他已经离开了,因为她一点也不期待再和无领地王约翰打交道。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