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像是在研究些什么。
不闻任何声响,苗含月抬起头来,对上他打量的黑眸。
"你真的不适合在王爷府生活。"她太善良,太忍让,置身成群狼豺虎豹中等於是自寻死路。
"七爷?"苗含月小脸倏地苍白。他这么说是何用意?要赶她走吗?不,她只求能跟在他身旁照顾著他。
"本王爷只是心有所感,没事的。"如果他能够乎反冤屈,他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就算往后他不再恩宠她,府里的人也决计不能够欺负她。
他在说谎,苗含月明确的感觉到。唉,是她自个儿太不满足,他贵为王爷,就算此刻落难,也是尊贵之躯,她奢求了。
她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微笑道:"七爷,您昏睡了三天,肚子应该也饿了,妾身熬了粥。您喝点吧。"
话一说完,她起身到角落端粥。
龙骁目光锁著她,瞧她忙碌的模样,心绪翻腾不已。把她带在身边,他会不会太自私了?
苗含月端来粥,温柔的喂著他。
龙骁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心情也愈发沉重。
苗含月心细如发,瞧得出龙骁神色有异,大胆开口问道:"七爷,您不喜欢吃粥吗?"
龙骁摇头否认,脸色沉重,半晌,缓缓开了口,"你离开本王爷身边,说不定会过得更好。"
"七爷!"苗含月大惊失色。
"本王爷的冤屈若不能平反,你总不能一辈子跟著本王爷躲躲藏藏,耽误了大好青春。"他不想她跟著自己受苦。
苗含月轻笑摇头,"妾身只想跟在您身边一辈子。"
这次龙骁没再说话,只是扬臂搂她入怀。
她真诚的心意虽令他欣喜,却无法减轻压迫心头的沉重。
一向冷情的他,也起了疑惑,他该让她如此受苦吗?
他不知道,向来理智的脑子,此刻却愈想愈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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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飞逝,转眼已过了半个月。
盘坐在厅堂上的龙骁,心烦气躁地无法静心运气疗伤,胸口的郁闷随著时间累积是愈来愈深,愈来愈重。
他到底还要在这个地方忍多久?二哥安好吗?
苗含月手里端著刚煮好的热汤,站在厅外徘徊,迟疑著该不该进入。近来她也发觉到龙骁的脾气愈来愈暴戾,就好像是只被围困的猛兽,一心只想脱牢而出,却无法如愿。
她好心疼他,却又无能为力,此时她好恨自个儿低微的身份,根本帮不了他,只能在他旁边守著。
"含月,进来吧。"知道她在外头徘徊,龙骁开口唤道,下了椅,索性放弃疗伤。
苗含月走到他眼前,柔柔地问道:"七爷,好点了吗?"
"嗯。"龙骁眺望外头,随口应了声,像是在敷衍。
苗含月知道他心情不好,体贴的不再追问,将汤端至他面前。"七爷,妾身熬了热汤,您快喝吧。"
龙骁接过手,连看也不看的直接饮下,未入喉间,他即吐了出来,怒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话声甫落,汤碗也被他摔在地上。
望著破碎的汤碗,苗含月心中一紧。她知道他吃不惯粗糙野菜,但她所有的银两全买了伤药,实在没多余的银子。
她蹲下身捡起破碎瓦片,一句话也不说。
瞧著她柔弱的背影,充斥在胸臆间的郁闷顿消,取而代之的是股怜惜。
其实,他倒也不是吃不惯野菜粗食,当年驻守边关时,城内无粮,他也曾和士兵们一同以野菜树皮果腹,此刻会难以下咽,全是心情不好的缘故。
"含月。"他不是故意要事负她的好意。
"七爷,妾身到外头买热包子好了,您等著。"收拾好碎瓦片放在一旁,苗含月朝他微微一笑,连忙离去。
瞧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龙骁顿感愧疚,他不该迁怒他人,尤其是她。对於落难负伤的他,她依然毫无怨尤的尽心照顾他,这份情意,他记著。
他起身,不顾外头官兵寻找,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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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含月来到大街上,想著龙骁阴郁的俊颜,心疼万分,尊贵的他遭此陷害,真是难为了他。
走著走著,她瞧见酒楼贴了红纸正在找洗碗妇人,当下进入店家,向掌柜说明来意。
掌柜皱著眉头,打量著苗含月,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做得了粗活吗?正欲出言婉拒,坐在角落桌的客人不怀好意地出声。
"像你这么美的女子,怎能做粗活呢?不如陪大爷喝一杯。"其中一名男客起身走至苗含月面前,大手探了过去。
苗含月闪过男伤的毛手,淡淡道:"大爷请自重。"
几名男人大笑,更有一名男子从怀中拿出一锭白银放在桌上。
"美姑娘,只要你喝了这杯酒,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苗含月望著白银,有了那锭银子,龙骁就不需再用野菜果腹,可是……她若喝下那杯酒,和青楼里的姑娘又有啥两样?
拿银子出来的男人瞧苗含月盯著白银不放,催促道:"银子等著你来拿,还不快喝?"
苗含月迟疑不决,她该怎么做才好?
"如果她喝下那杯酒,你们的命也没了!"门外突然响起怒叱。
苗含月骇得转过身,他怎么出来了!
龙骁走进酒楼,拉著苗含月的手转身要走,五名男人弹跳起身,冲过去团团围住他们。
"小子,放开她。"到嘴的肥肉怎可任它轻易飞走?
龙骁冷哼了声,身子一旋,给了他们一人一拳以示教训。
"七爷!"
龙骁脸色阴沉,瞧也不瞧她一眼,怒不可遏的拉著她离开酒楼,走到一处偏僻街尾才放开她。
苗含月瞧他怒气冲天的模样,一时也不敢开口。
四下岑寂,不知过了多久,龙骁转身瞪著她,冷冷的开口问道:"你会喝了那杯酒?"
"我不知道。"她老实地回答。自尊与他,她必须选择一项,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有所牺牲。
她的回答无疑增添他的怒火,她连一丁点的廉耻心也没有吗?
"你知道你要是喝了那杯酒,代表什么吗?"
"妾身知道。"她小小声回答。
"知道了你还……"紧握住双拳,下面的话他气怒得不想再说,低咒了声,他转过身去,不想再面对她。
他的态度令苗含月的心狠狠揪紧、发痛。他不愿瞧她了吗?觉得她全身沾满了污秽吗?
她移步至他面前,柔柔唤了声,"七爷!"
不瞧她,龙骁怒道:"不要喊本王爷。"
心好痛,她无法承受他鄙夷的态度,她只不过是想让他好过些。
"妾身有自个儿的想法,但绝不会是您所想的样子。"
不说话,也没瞧看她,龙骁的脸色愈见冰冷。
苗含月紧捉著衣襟,像是在克制些什么,语气略显激动,"七爷,请您别误会妾身。"她几乎快无法承受他的默然拒绝。
龙骁依然没说话,半晌突然转头看她,问道:"你喜欢当妓女?"如果他再不出现,他敢肯定她会喝下那杯酒。
苗含月惊愕,"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无视她眼中的哀痛,他迳自替她的行为冠上解释,口不择言地伤害她,"本王爷说的有错吗?只要有银子,你不是什么都可卖吗?"
他侮辱人的话语除了令她感到痛心外,也让她更看不起自己,他说的没错,当初她不就是把自己卖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