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太思念秀芷、太想和她有个家庭的缘故。唯有这么想,他才能压下心上的渴望。
“不,是我失态了。”慕葳恢复了应有的疏离和礼貌。方才是老天爷的恩典,她要知足。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再也不知该说什么,气氛陷入一阵窘迫和尴尬。
林瑶赶紧趁机出来打圆场。
“老大,这位就是我说的——得过全国外语演讲比赛、翻译作文比赛冠军,也拿过最佳社团表演的外语高手,现在在外语学校修博士学分,虽然有一个宝贝女儿,但是未婚,至于女儿的爸爸是谁,恐怕是本世纪最大的谜……”
“阿瑶!”慕葳低声阻止。她说太多了,超出她想让阎卉知道的范围。
“怕什么?难不成Angel的父亲是他?”林瑶试探的说,借机观察慕葳和阎卉的反应,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阎卉无比尴尬又腼腆的笑笑。如果他有这么幸运就好了。谁都不知道他的心跳得好狂好狂。
“别胡说。”慕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反应激烈的跳起来。
老天,是她刚才的反应泄露了秘密吗?老天,她千万不能承认。
“Angel,叔叔给你当爸爸,好不好?”林瑶又不怕死的问。
“好。”Angel甜甜的笑着回答。
“不好。”慕葳跳起来,“如果你找我来,是为了玩这无聊的游戏,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慕葳抱起Angel就走,Angel在背后对阎卉说拜拜。
“等等,慕葳。”阎卉追上去,忘情地拉住她的手,“林瑶是开玩笑的,我这里的确需要你。”
如果硬要解释他现在的举动,只能说是一时冲动——他固然需要翻译高手,但台湾人才这么多,并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如果要解释胸中的澎湃和瞬问的恐慌,则怎样也找不到适当的理由。
在得知她没有丈夫时,阎卉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变化,有些东西在走样,千军万马也拉不回来了。
如果想维持安全的现况,想保住那个天大的秘密,她应该假装没听到,转身走出去,下楼,开车扬长而去……但她做不到。
他终于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了!她一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只要他开口!
这件事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的心前所未有的鼓噪着。
“我需要你”这几个字像定身咒,把她的心、她的人定在当场,好像只要有他这句话,即使赴汤蹈火、尸骨无存,她也无怨无悔。
她无法抑制自己那颗爱他的心,无法强迫自己拔腿走开,但也无法忘怀她的好姐妹。
“不会再开类似的玩笑了?”她转过身来,严峻的盯着阎卉和林瑶。
她必须武装自己,以免心中的城墙崩塌。
“我担保没有人会再开这种玩笑,你安心的留下来吧。”阎卉看一眼林瑶,诚恳的对慕葳说。
他的心情很复杂,到底是什么支使他说出这种话、有这样的举动?难道是因为他太想要她?不,他不能背叛秀芷,这件事绝对不会发生。
“那……那就快把工作拿出来吧,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我和Angel的位置在哪里?”慕葳赶紧把话题转到工作上。
明知这决定只会使情况更危险,她的心却怎样也不肯悬崖勒马。
听到她愿意留下来,阎卉松了一口气,唇角也不自觉地勾出一抹放松的弧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的心可以这样蠢动吗?
第五章
阎卉这间办公室是开放式的,会客室在门口左转,只用一个屏风隔开,厕所在楼梯间、茶水问用一片板子隔开,图书柜摆满整面墙,影印机、传真机、电脑,也用三合板隔开,除了阎卉的桌子以三面高过肩膀的三合板隔开外,这问办公室简直可称透明化。
慕葳的位置在书柜前面,她正忙得不可开交,Angel就在她的对面,很乖巧的翻看慕葳为她准备的彩色童话书。
阎卉在小隔间里听取助手的调查报告,这些助手平日在外头跑,替他搜集政府部门找不到的证据。
“王勇目前想把台中郊区的某片农用山坡地变更为营业用地,有家成立多年的孤儿院正好在那片土地上,据说他派人三不五时去闹……”
“王家帮早年鱼肉百姓,近年剥削企业,目前我们已经握有一部分证据“关于屏东的砂石车案件……”
“请几个人去保护孤儿院。”这是当务之急,“随时搜集可以让那些人伏法的证据。”
“继续调查王勇与砂石车业者之间,更具说服力的关连和证据。”法、政之间官官相护,王勇又是黑道出身,他必须尽快握有一举击溃他的证据。
助理们街命出去了,他靠在椅背上沉思,检调大事千头万绪,实在不是单薄的数人之力所能扛负。
我相信你会运用你的智慧。
这个声音再次响在脑海里,激励着他。
眼神向外投去,说这句话的人正在那里,她正垂首翻阅资料,把翻到的资料记载在簿子上……
他看着她,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同时也产生更多前进的能量和勇气。
这和当年看着秀芷的感觉不同。秀芷像一朵柔弱的茉莉,让人只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不受风吹雨打;慕葳则像是屋檐,替每个人挡风遮雨,让人们因她的坚强产生勇气和力量。
他看着辛勤工作的她,嘴角不经意地浮起不易察觉的弧度,有个自己爱的人在身边,原来连平日繁琐累人的工作,也可以甘之如饴。
自己爱的人?这念头掠过脑海时,他心中一惊。
他爱她?他爱上她了?!
不行,这样对不起秀芷,他们约定厮守到天荒地老、约定不离不弃、约定……他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他们约定了这么多,她却不在了……
她的不在令他的心蠢动如斯,她的死去令他爱上另一个女人!
不,这是不对的!这是背叛!死于非命的秀芷已经够可怜了,他不能背叛她,陷她于更可怜的境地!
可是,不管他如何警告、禁止自己,他的心却只飞向忙碌的慕葳,他的脑海只充斥她的模样,他的眼只投向她!
不行!他深吸一口气,硬把狂乱的心绪压抑住。
眼尾掠过Angel的背影,她虽然正乖乖的翻看童书,却看得出注意力常被往来的人、开开关关的门吸引,但家教却让她懂事、乖巧、不哭不闹也不乱跑。
一个女人要在养育的同时,把一个孩子教得这么成功、可爱,一定很辛苦吧?
Angel的父亲是谁?那个人怎么舍得遗弃这么可爱的孩子,和这么好的女人?他突然觉得非常嫉妒也非常愤恨。
他嫉妒那个男人可以得到慕葳的爱,也恨那个男人遗弃这对母女。
这么好的一对母女不该是没人要的,那个可恶的男人不要,他要!
明知不可为,心里的念头却控制不住。他的全身在打颤,他的心又狂跳了!
不行!汗水流过背脊,淌湿衬衫,阎卉好不容易才能把心中犹如干军万马的渴望压抑下来。
甩开头,拿出待处理的案件,命令自己不许把眼光投向外边,却仍忍不住用眼尾余光偷偷注意慕葳的动静。
“阎先生,黎桑来访。”一名助手进来告诉他。
“请他等一下。”
黎桑是某大报专门跑检调的记者,找他不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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