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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好留在医院,还必需和医生讨论我母亲的病情。”承熙说。

  章立珊看看父亲。章清志笑笑说:“承熙说得够清楚了,我们走吧!”

  安静了许久的涵娟,忽然说:“熙,你送董事长上车吧。”

  理应如此。那么一个大人物来探望员工的母亲,还动用到飞机,不是普通的器重吧?涵娟愣愣望著空了的皮包,说不出那百味杂陈的心情。



  刚开始看到章立珊时,她本能防卫,所以有执意要还钱那一幕。但钱一到章董事长手上,她又后悔了,那可是她和承熙近一年来省吃简用的血汗钱,咬牙努力的全部,却只是章家的九牛一毛,投入水中化了都不可惜,何不让他们出呢?

  那瞬间,涵娟有种浮荡感,仿佛置身于外,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章立珊很明显地喜欢承熙,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富家女孩,在三、四年后仍钟情于曾经迷恋过的男孩,不也属于难得的专情吗?

  她何时由日本回来的?那种熟稔绝非一两日,她和承熙经常见面或一起出差吗?为何他都不曾提过?

  是嫉妒吗?不,至少不似从前的锥心愤怒,或一般情侣的猜忌怀疑,因为她太了解承熙对她如生命般的爱。也许比较像一种悲哀吧,无关乎爱得多少,章立珊能轻易给承熙所有她给不起的东西……

  由走廊窗口可见医院门口出入的人群,承熙一行人又特别醒目。他们到轿车旁,绅士为淑女开门,淑女依依不舍缠著绅士说话,多搭衬的一景呀,彷如电影。

  如果承熙再持续和章立珊交往下去,是亮得睁不开眼的前途,无法估量的荣华富贵,叶家贫病赌债都不再是问题,不必生气烦忧疯狂,她……不也解脱了吗?



  涵娟手传来一阵剧痛,她发觉自己用皮包肩带将左手食指夹绕得冲血红肿,几乎要发紫。承熙是她至爱的人,她怎能在背后冷血“算计”他呢?

  承熙回来了,后面还跟著承英。

  “涵娟姐,趁妈还没醒来前,你和大哥快去吃饭吧。”承英说。

  承熙看著涵娟,满是关心:“看你苍白的样子,一定早上忘了吃东西,我带你出去补一补,免得又要喊头痛。”

  “出去什么?医院餐厅就好,有事才容易找。”涵娟细心地说。

  他牵著她的手一步步走下楼。望著愈来愈有架势的他,眉宇间掩不住的忧愁和疲倦,涵娟因方才那“算计”的念头,有些内疚,突然产生一种想对他好的心,很好很好的,特别温婉娇柔的好。

  “太圮糖。”她轻语,脸上笑容极美,“我想吃太妃糖。”

  “怎么想吃糖了?哪里有在卖呢?”承熙一脸空白,还问。

  “你忘了吗?六年级时章立纯送过你一盒非常昂贵的太妃糖,你慷慨地分给每一个人吃,狠心地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她笑出声,如好听的银铃。

  对这件事的记忆实在模糊,但他也不笨,停下来说:“你吃醋了?”

  “吃什么醋?太妃糖可是甜的。”她柔柔地说:“章立珊看起来挺不错的。她是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的?你怎么都没提呢?”

  “我哪知道?这也不是重要事,我没特别注意。”他继续往下走。

  “章立珊喜欢上你了,你不会没感觉吧?”她仍然笑容满满。

  “娟,我们不要说这种无聊事,好不好?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去管别人喜不喜欢我,我已经有太多事烦心了。”他神情有些严肃,又说:“除了你之外,我从不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很清楚的。”

  有时承熙给人优柔寡断的感觉,尤其在面对她及家人时;此刻终于又见识到他的无情处,该壮士断腕时,他也能干脆直接地不流一滴血吧?!

  泪水聚在眼眶,她环住他的脖子喃喃说:“我很清楚……只是现在好累呀。”

  “对不起,我妈的事害你奔波操劳了。”他吻她一下,满怀歉意说。

  不只是你母亲的事,还有爱情……太累的时候,似乎连爱情的辨识和分析能力都失去。无力拒抗了,就只能随波逐流,何处潮涨,何处行了……

  这些话涵娟当然没有说出口。

  第九章

  玉珠住了两个多月的院,又动了两次手术,保证金可以为赌一口气自己付,但随之而来的庞大医药费,仍要由“普裕”的善心垂怜。

  债愈滚愈大,承熙年轻的背愈来愈驼,涵娟也愈来愈沉默。

  章立珊成了唯一鲜艳有活力的色彩。涵娟每到医院,看见有苹果和礼盒,甚至是贵重的人参补品时,就知道章立珊来过;也许太敏感,在空气中还仿佛能闻到那名门淑女才有的脂粉味。

  除了送礼探望外,章立珊还诚意地想为玉珠转头等病房,请特别看护,找最好的心脏科大夫……虽然一一被叶家回绝,也够教人窝心了。

  唉,有钱真好,予取予求,世间种种就如玩家家酒,人与物都可以成举手之间的小玩具。多少才情、梦想和努力,都抵不过一个家财万贯。

  涵娟提著菜市场众人送的腊肉水果站在病房外。今天人少安静,里面对话清楚传来,其中叶锦生嗓门最大:“哈!美国酒和美国烟,我自出生还没见过哩。还有这么大朵的灵芝,夭寿!香港来的,一定贵死人!那个立珊小姐真懂得孝敬,人又水当当,排场架势就是不同。”

  “爸,那些礼不要碰,我准备退回去的。”承熙声音是近来常有的疲倦。

  “退回去?”叶锦生叫出来:“不行!我活这大半生,还没尝过一样好东西,你们谁敢退,我就跟谁拼老命!”

  “你酒喝多了老三八,贵重礼怎能收?欠这人情叫阿熙怎么还?”玉珠骂。

  “还什么?章董事长和立珊小姐明明白白就是要我们阿熙当女婿,女婿是自己人,哪是欠人情?”叶锦生说:“哼,如果由我来作主,你们眼中还有我这阿爸的话,我就要阿熙立刻娶立珊小姐!”

  “爸,这话不能乱说……”承熙生气了。

  “你肖仔!阿熙早有一个阿娟,你和市场老伍都称好几年亲家了,还番癫什么?”玉珠说。

  “你们有点头脑好不好?涵娟哪能和立珊小姐比?论性情外貌家世,哪样不是立珊小姐强?你们挑珍珠,拜托也要挑大粒一点的!”叶锦生激动起来:“再说老伍算什么?他就是卖菜卖到西天,也生不出一块金条来!”

  这时,承英在后面轻拍涵娟的肩。涵娟面无表情,只眼波模糊,用食指放在唇上细声说:“不要提起我来过的事。”

  “涵娟姐……”承英内心非常难过。

  至于手中的礼物,涵娟穿越长廊,见对面病房有位老先生孤伶伶睡著,便放在他的小几上,再悄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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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空是阴的,初春饱含湿气的风迎面而来,隐隐有海洋的味道。她站在灰砖路上,仰头望著涌动的云层,瞬间有不知身在何处的错置感。

  她遗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蚕儿吐了一年又一年的丝,包在一层厚厚的蛹里,不就为了化蝶吗?如今蛹茧老了,却没有蝶飞的迹象,只是无声无息的寂静,会不会就枯了死了?

  值得吗?值得吗?值得吗?每踏出去的一步,仿佛都在问。

  “涵娟……”远处有人叫她。

  她眨眨眼,除去不自觉的泪,再面对追来的承熙时,又是一张灿烂笑脸,“承英还是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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