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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肋处的伤口早巳愈合,经过一年,疤痕也淡了,照理说是不可能会痛的。
但此时此刻,它却搐痛起来。
压着它,渥夫嘲讽地想道:看你给我留了个什么样的好礼物,伊凡!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违伤口还在作祟,仿佛就是替代你在惩罚着我。
就快了,筹划将近半年,终于到了最后的这一幕。
你会以什么样的表情来看我呢?
是生气发怒,浑身带着闪电般的气势,美得无与伦比吗?
你变了多少?
是软弱悲伤,诉怒哀凄地挂着一张净白的面容,挥洒着孤傲圣洁吗?
你瘦了吗?憔悴了吗?还是更英挺了?
不,不对,约莫是会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往昔一样,以那双旖光黑瞳,什么也不说地瞪着吧。
这可不行,伊凡,这样子你就没法予为妹妹向我求情了。
扣着一只怀表,他喀嚓地按下机关,金色雕花表盖弹起,精准走动的时间一格格地刻划着,渥夫的眼睛却不是看着那长短细针,而是驻留在表盖内,卷成一小束,以蜡封住的几根黑发上。
这是自己偷来的,唯一的,能提醒自己往口伊凡在他伸手可及之处的回忆。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快点来见我这最后一面吧!亲爱的伊凡。
合上怀表表盖,男人若有所思的侧脸面庞,显得柔和平静,宛如失去霸气光芒的烈日,煦煦地照拂着大地。
一点儿也不像个乐在复仇的报复者。
“阁下,您有访客。”
扑克脸的管家站在门边,声音平板地说:“是伊凡·爱先生。您要我请他到书房来吗?”
掀开长捷,假寐的男人唇角扬起满足的微笑。“不,让他到大厅等,我在那儿见他。”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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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间熟悉的大厅,伊凡先是松了口气。
要与渥夫两人独处,坦白说,他宁可在这华丽到令人不自在的开放
大厅内与他见面。他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渥夫还对他有“兴趣”,但回忆
却存在于这屋子的每个角落,他们曾经在这宅子的许多地方亲热过,那些画面对现在的伊凡而言,还太过栩栩如生、太过历历在目,他宁可不去想。
惯常的等候着,伊凡漫不经心地放任目光游走于悬挂在墙壁的肖像画上。
鬈金浪发在帆布上跃动,画家的笔精准地捉住男人傲慢的神情,象征天之骄子般的坚毅下颚高仰,而翠绿双瞳则锐利得仿佛能穿刺过人心;揉合着性感双唇的完美脸庞,是多少宫廷贵妇(与一些绅士们)所迷恋的……
“他把我的鼻子画坏了,我不觉得自己的鼻子有那么大。”
冷不防的一声,吓醒了伊凡,他回头看见书中人王朝自己走过来。渥夫大公阁下站定在几尺外,蛊惑众生的绿眸依然生气盎然,可是又有些不太一样。
是更沧桑了?……是更幽魑了!
变的不只是那双眼瞳中的光泽,还有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颓靡之气。意气风发被肉眼可见的不修边幅、浪荡、放纵所取代。
他变了。伊凡蹙着眉在心中想道。
“你变了,头发长了许多。怎么,西伯纳连——名理容师都没有吗?”渥夫懒洋洋地结束打量后,冷笑。
这种客套话就不必了!伊凡觉得他有时间关心别人头发的长短,倒不如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一副刚从床上起来,不知和多少人打完滚,筋疲力尽的样子!
“呵,真教人怀念啊,你那轻蔑的一瞥。我晓得,你是嫌我衣装不整是吗?真是失礼了,昨晚的小野猫太悍,我被他榨到一滴不剩,睡到方才才醒来。”虽然不全然都是谎话,可渥夫就是想看到伊凡那一脸暗骂他“下流”的表情,所以故意这么说。
一旋踵,渥夫悠然地生进一张靠椅,跷起腿说:“一名流放的罪犯,是怎么抵达我的宅子的?我很好奇。你没在进城时被捉吗?”
伊凡不打算长谈,也不坐,站着就说:“女王陛下允许我进城的。’’
“呵呵,你怎么还是一样蠢呢!要被人利用到什么地步才会甘心?老太婆存什么居心,你不会不知道吧?”
“娜娜是无辜的,请放过她。”单刀直人地,伊凡说。
渥夫止住笑声,提高一边眉头。“你说什么?”
“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地利用娜娜来报复我。我和奥古史坦家已经没有关系,他们不是我的代罪羔羊。”
“……”以一手支着,歪头,渥夫靠在椅背上问:“不满?报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讲的就是这些吗?那么,你可以滚回去了。”
伊凡脸色一白,被羞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他永远不习惯。
“我不回去,直到你肯取消婚礼为止。”
“噢?这么说,你是打算死皮赖脸地缠住我喽?哼,下贱的人种就是这么不识时务。好啊,你想怎么做?下跪求我放过她,还是……展现一下你老本行的技巧,像个卖淫的,自荐床褥,用你的身体来交换妹妹的婚约?”
绝不能就此打退堂鼓,渥夫的目的……不过是要看他忍气吞声的样子罢了!伊凡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她?”
“脱光衣服在斯科城的大街上狂舞,而且得在下雪的时候,如何?”
变态!伊凡怒瞪着他。
“开个玩笑的。你就算真的那么做,也只是增添城内的一椿大笑话罢了,我可没这必要实践对一个罪犯的承诺。”渥夫不留情地嘲笑说。
不能动怒!伊凡忍耐着胸口翻搅的憎恨。他过去还曾经将这种人
当成朋友?自己是瞎了一双眼!
“你这样厚着脸皮跑来求我放过娜褡莎,莫非是以为自己对我还有
什么影响力?”接着,渥夫以看着空气般的眼神,扫过伊凡说:“人再怎么
往自己脸上贴金,也该懂得适可而止吧?”
伊凡胸口一室。
他早知道渥夫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可……今日的渥失却残忍到超过伊凡所能想像的。
对……不起……我……是……大爱……你……
言犹在耳。伊凡虽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句话是真的,但起码在翻脸
无情之前,也该先有什么征兆吧?
“假使你以为我还是一年前的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伊凡,你在我
的眼中跟个死人没两样,我现在亲眼看着你,更加确定这一点。你知道
吗?你说得对极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爱,只是单纯的欲望,而我对你的欲
望已经消失了。”
地狱的入口静静地打开——
“你想知道理由何在吗?”
伊凡听到脚边的地面片片崩裂的声响。
“……天底下没什么比一只干百人穿过的破鞋,更教人觉得恶心的!
你乔装得太成功,所以骗过了我。可一旦骗局被揭穿后,你这只破鞋还
想再兜售给谁?我看着你就想吐!滚出去!伊凡!立刻、现在就给我滚
出去!”
血液结冻的瞬间,伊凡坠人了地狱深渊。
第五章
不很久的不久之前。
有一个男人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他以为把所有的杂草除光后,自己便能独占那一朵娇媚的花儿。
想不到除草的过程当中,一个不小心,连花儿也残害了,令得花儿枯萎、憔悴。他为时已晚地发现花草是连生、连根的,没有草便没有花。
上天喟叹着,并告诉他,世上他再也找寻不到第二朵及得上它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