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愈来愈难受,燠热感从身子深处涌上来,令她的喉头好干、全身又闷又胀。
方彦,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我好难受,好难受……
在几番辗转不安后,终于有只凉凉的手碰触她,然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
方彦来救她了,这气息、这温度、这臂膀……方彦,她日思夜念的方彦……她偎紧他,愿意跟随他到天涯海角。
“阿茵,别乱动。”雷焰轻轻地劝。
租来的车子正高速行驶中,她却在他身上乱蹭,很危险。
“嘻嘻。”他的声音就像以前一样,有娇宠溺爱的味道,她轻笑一声,继续在他身上作怪,“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磨著他的脸、他的胸膛,心里很高兴,也很辛酸。
“坐好。”他用臂膀把她按住,才让她安分了点。
她的情形多变,一下子虚软,一下子又变得亢奋;说清醒,好像有点惺忪,说不清醒,又似乎有思考能力,唯一的怪异,就属她居高不下的体温了。
该死的!最好阿茵不会出什么状况,否则他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你让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每天我都在想你,当别人说‘别再等了,方彦不会回来’的时候,我总是告诉自己:会回来的,方彦最讲信用,他一定会回来……可是我寂寞、孤单得快死掉了,你却还没回来……”
“阿茵最勇敢,不哭。”他轻吻她的额头,低语。
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刺痛他,一想到她吃了那么多苦,他就心疼。
“阿茵不要最勇敢,阿茵要当爱哭鬼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让你永远也不能把我独自丢下……人家每天每天都那么想你……”
“嘘,不哭,不哭……”她哭得他的心都碎了。
“人家记得你爱吃的食物、爱喝的茶、爱看的花、爱去的地方,这些你爱的东西,都让我好伤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一去这么多年?”
“别哭,好不好?不哭。”他把车子停在小屋庭院里,将她抱进屋子。
“有浪涛声……”方茵又有一串眼泪掉下来。
童年有太多记忆与海边有关,令她泪眼婆娑。
“别又哭了。”他把她放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嗯?”
“不要。”她马上又攀到他身上来,凉凉的肌肤一离开,她就难受,“不要离开我。”
“你喝醉了,该好好睡一觉。”他把她按回床上。
“不要,你会不见,你会偷偷跑掉,然后又让我等很久很久……”她拉著他不肯放。
“我……”雷焰不敢给任何承诺,因为他已经不是方彦,也不能再做回方彦。
“说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方彦,说你永远不离开我。”她哭著哀求。
他是假的吗?是她的醉后幻觉吗?
如果这是真的,方彦一定会毫不考虑的答应,毫不考虑的陪她!
“我是雷焰。”他极力忍著眼中的薄雾,吐出无情的字眼。
除非她爱上雷焰,否则他永远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她最爱的人,只有方彦。
老天无情,让他变成他自己的情敌。
“啊?”方茵终于真正醒转,看著他的眼中不停漫上水雾,是了,还有一个和方彦太相像的雷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方彦!?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你走,不要再让我痛苦,你快走!”
方茵把头埋进被子里,痛哭起来。
方彦终究没有回来,就算她痛断肝肠,他没回来就是没回来!
雷焰心中很疼,想安慰她,伸出手去却又收回。
在她心目中只有方彦,雷焰什么都不是!
他悄声走出房间,一颗心比任何时候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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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痛。
雷焰心上的痛,比他曾经受过的伤更痛。
他打遍天下无敌手、踏递五湖四海没碰过难题,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心爱的人儿痛苦、哭泣。
老天,他多么想将她深拥入怀,告诉她,他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他不会再离开她,不会再放她一个人孤单寂寞!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连碰她都不行!
如果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如果无法让心爱的人展颜欢笑,拥有那些丰功伟业有什么用?站在世界顶端又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如何扭转这种状况,有没有人有办法,让他在不背信负义的情况下,揭露自己的秘密?
答案是没有。
他不能背叛承诺,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的胶著和距离。
把头埋在手掌间,视线忍不住朝那扇紧闭的门望去。
她睡得好吗?他无法不牵挂她,却又找不到走近的好理由。
突地,一个比猫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打破了他心中所有的顾忌。
他跑到她门边去拍门,只差没有发狂。“你怎么样!?阿茵?”
他听见里头发出痛苦、不寻常的呻吟,一颗心像被什么给拧紧了。
“呜……”
雷焰顾不得其他,火速打开门,冲进房间。
“阿茵!”他急忙跑到床边,看见她蜷缩在床上,棉被早已不知所踪,身上的衣服凌乱到只能以衣不蔽体来形容。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雷焰赶紧扶起她的身子,焦躁地不断拉紧她的衣服,碰她的额头。
她的体温高得不像话,神情也很怪异,令他非常担心。
方茵一边呻吟,一边推拒。
他不是他!不是她日日夜夜等待的那个人,更不是她想托付一切的人!
她想叫他别理她,发干的喉头却说不出半句话,她想用力把他推开,炙热难耐的身子却无法控制地朝他偎近。
“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阿茵。”雷焰急切、担心的抚著她发热的身子。
“别……别管……我!”她用尽一切力量说出这三个字,并用力推开他。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雷焰压著嗓子闷吼。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坚持拒他于千里之外?她生病了,她不知道吗?该死,为什么她的身体这么烫、这么红?
无意中看见她颈间晃动的红石,心中有瞬间的惊讶和感动,但随之而起的是气愤——气她的倔强,气她不肯好好珍惜自己。
“你不要我管,我就偏要管!”他伸手将她拉过来,拥在怀中,“病人就该乖乖的!”
“不——”老天、老天、老天!
她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但他不是她最爱的方彦呀!她拼命告诉自己,却只勉强留住一丝少得可怜的理性。
“不准反抗!”他闷吼。
可恶,这小妮子,以前只是爱哭,怎么才隔十年,脾气就变得这么倔强?不管了,反正他要她,她这辈子休想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也休想再自己一个人胡乱闯荡!
“呜……”她极力捉住一丝理性。
不……不行!
不!不要——
她非常害怕,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变得怎样,更不愿意对方不是方彦。
“你到底怎么了……阿茵你……该不会……”可恶,她被下药了!
他怎么现在才发觉?
“呜……”怎么办,她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谁来救救她?方彦!
蓦地,她发现一双大手制住她狂乱摆动的头,视线被定住,胶著在那对深邃的瞳眸上。
他在那双泪眼中看见惊恐、不知所措和无助,一颗心立时绞痛起来。他怎么能让她害怕、让她经历任何痛苦?
“别害怕,有我在。”说著,心疼的唇印在清泪流淌的苍白樱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