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我命人从西凉城搬回来的,自然得来看看。”
“那你为什么叫人把这座问水阁从西凉城搬来?”
“这是为了你啊!我担心你想家,住不惯宫里,所以特别叫他们把问水阁搬来,如何?你看过了吗?喜不喜欢?”
“为我?既是为我,那又何必叫人把里头机关、阵法尽数搬来?又何必叫人研究?”
独孤瀚微微一笑,挥手示其他人退下,然后搂着楚霞衣的腰来到窗边。“你知道我几乎是长在马上,一辈子都在马上作战,所以看到这种精妙机关、阵法怎能不心痒,不试试呢?”
“既然只是试试,那就在问水阁就好了,何必搬到这儿来?既然只是试试,又何必叫大臣研究详参,甚至说要出兵?你……你到底要出兵到哪儿去?是不是凤宫?”
独孤瀚脸色一沉,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语。
楚霞衣知道自己猜对了,“你……你真要出兵凤宫?”
他看着窗外那澄明如镜的明瑟湖,还是没有说话,而那罩着面具的脸丝毫看不出感情波动。
这不说话,比说话更让楚霞衣难过。
她身子一晃,几乎栽倒在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出兵凤宫?你要的我都给你了,为什么你还要出兵凤宫?”
独孤瀚转过头正视她,“我要玉麒麟,还要九凤玦!”
“你已经有九凤玦了,不是吗?”
“那不够,我要全部的九凤玦。”
“你要九凤玦?你要九凤玦做什么?难道你也想一统天下,做天下的霸主?”
独孤瀚仰天大笑,“天下的霸主?那又有何不可?想我独孤瀚东征北讨,纵横大江南北,说要一统天下、称霸中原,这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楚霞衣气极了,“你……你这人果真如传说中冷血、无情、弑杀。一将功成万骨枯,若待得成霸业,那天下真不知会如何生灵涂炭,你就真的那么想称霸天下吗?”
独孤瀚傲然抬头,“那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你肯不肯帮我拿到其余八块九凤玦和四只玉麒麟?”
“不可能,我什么都不可能帮你!”
独孤瀚眼中精光一闪,转身就往外走,“是吗?那我只好靠我自己的力量去夺取了。”
楚霞衣飘身上前拦住他,“你去哪里?”
独孤瀚冷然一笑,“你刚刚也听见了,出兵的时机已经成熟,现在不做,更待何时?”
楚霞衣身子一晃,差点站不住脚,“你当真要攻打凤宫?”
他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低头吻了吻她毫无血色的小嘴,“瞧在你的面子上,我暂时不会对凤宫如何,但是其他人可就难讲了。”
独孤瀚放开她,径自往外走,同时喝道:“传耶律奇、钟仁杰、狄元豪即刻来见。”
“尊旨!”
听到他召唤三杰来见,楚霞衣登即脚下一软,整个人跪坐在地。
他当真要出兵,他当真为了想得到九凤玦而出兵?
她以为……她以为只消自己顺了他,将身上的九凤玦给他,就可以替凤宫消减一场祸事,想不到这男人要的不只是九凤玦,而是整个天下啊!
这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率领大军去攻打凤宫,因为那是她的家,是她生长的地方,那里有她的兄弟姐妹,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凤宫陷入危亡之中?
可他是她的丈夫啊!纵使他霸道、跋扈,纵使他好战、嗜杀,纵使她对他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也不爱他,可他仍是她的丈夫,她怎能看着他率领大军攻打自己的亲人?
不行!她绝对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倘若她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她已经知道,那她就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但是要怎么阻止?
她只有孤身一人,既无兵也无将,要如何阻止那长征善战的剽悍大军和一意孤行的他?她现在不但什么都没有,连唯一的筹码九凤玦也让他取走了……
等等,九凤玦?是啊,她怎么没想到九凤玦?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一切的症结既然都在九凤玦上,那么何不干脆从九凤玦着手?
主意打定,楚霞衣缓缓走出有凤来仪,朝着泰和殿的方向而去,浑然不觉在一堵矮墙后面,梦妃正带着一抹盈盈笑意,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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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楚霞衣自泰和殿闪身而出,利落地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后,便已离开皇城大内,向着东北方向前进。
途中经过一个小镇,她顺便买了几匹马轮流着骑,打算连夜赶路,先去找楚云章商量,看看他对这件事有什么办法。
楚霞衣走得很急,接连换马,天未亮便已经驰近夏越两国边境。
这时,前方官道上突然多出一群人。
楚霞衣不以为意,继续前进。
可她越接近边界,路旁排队的人就越来越多。
当她抵达大正关时赫然发现,大正关两扇大门竟然只开了其中一扇,几名士兵正对着要出入关的人严格检查着。
只听得那士兵对要出关的人问道:“去哪里?”
一名约摸五十来岁的老头儿指着肩上两但青菜回答:“小人去卖菜。”
“卖菜不能在这里卖吗?非得去对面?”
所谓对面,就是指越国了。
“对面的价格好,小人一向都在对面卖,卖完了再回来这里睡觉休息。”
那士兵挥挥手,“今天不行,今天谁都不准到对面去。”
那老头儿一脸错愕,“为什么?昨天还可以的,为什么今天不行?”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罗嗦什么!”
一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低声对那老头儿说:“听说昨天晚上有刺客潜入宫中劫走皇后娘娘,皇上气得不得了,下令封闭所有的关门,说是只准进不准出,还要严格搜查,务必找出刺客,寻回皇后娘娘。老头儿,我看你今天就认了,随便在这里卖卖就好,万一被误为奸细、刺客,那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楚霞衣一听,登即明白独孤瀚一定已经发现她取走九凤玦,所以才派人封锁关口,打算来个守株待兔、翁中捉鳖。
哼!她不会认输的,大正关不许走,就不能走其他城门出去吗?
楚霞衣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可结果仍然和大正关一样,城门封锁,只准进、不准出。
她接连闯了几个地方,发现只要是对外的关口就一定只准进、不准出,因此别说是人,就算是只鸟也很难越雷池一步。
这该怎么办?
她一定得离开,一定得赶在他出兵前将消息传给六弟楚云章知道,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正想着时,猛地一个男人伸手拉住了楚霞衣的缰绳,将她连人带马往旁边一棵大树后面带。
楚霞衣一惊,几乎叫出声来。当她看到那人温和带笑的俊美脸庞时,更是诧异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你……雍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个半途拦截楚霞衣的男人,竟然是越王欧阳雍容,也就是楚蝶衣的夫婿,欧阳彻的弟弟。
欧阳雍容摇摇头,示意楚霞衣别出声并跟着他走。
两人就这么不动声色地避开人群,来到一家客栈的房间。
“雍容,你怎么会到这儿?是不是蝶儿出了什么事?”
欧阳雍容笑了笑,“蝶儿好得很,怎么会有事?她成天活蹦乱跳的,捉蛐蛐、斗公鸡、玩蹴鞠,都快把我的御花园给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