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这种样子,原来是在……向她撒娇吗?
兰西曲起膝盖轻撞一下他腹部的伤,雅各不吭一声,硬是承受下来。
「痛吗?」挑衅望著俯视她的男人,「如果你觉得痛,我就觉得重。」
雅各贴靠她朝气蓬勃的怒容许久,淡淡道:「这是我的重量,你记住了。」
他声音中的妒意,令兰西惊诧。枉费雅各自信自负、目空一切,他真是——
「笨蛋。」纤纤手臂滑到他微汗的背上,她温柔抚慰不安的男人。「大笨蛋。」
雅各一笑,热烈回拥他心爱的小姐,嗅闻他最爱的香肩。「说的也是。」
这里永远是她挚爱的故乡,却不再是她的家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已走得太远、太久,有另一个难缠的牵绊,回不来了。她觉得烦觉得闷,除了对雅各萌生了感情,也不能释怀于她被自己的故乡驱逐,这种平凡日子,她回不来了。
轻轻抚触雅各脸上的棱角,手指一横一撇,心有不甘的在他脸上作画。
她好不甘心,但也没办法了,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没有了……
兰西眸中浮出认清事实的泪光,她突然拥紧雅各,哽咽失声:「我们回英国吧。」
意外盼到她这句话,雅各不敢置信地呆住。「再说一遍。」
「你好烦。」兰西不耐烦皱眉,嘴畔噙笑:「我们一起回我们的老公寓吧,雅各。」
雅各不曾经历这种惊喜,他用力吻住她面颊良久良久,不动一下。
「先说好了,小姐,回去以後我拒绝跟你分房睡。」他贴著她缓缓吭声,开始他的约法三章。「每年生日,我们一起陪妈妈,你别跟大猫那些家伙去酒馆瞎混。」
他稚气的要求,让兰西瞅高带笑的眸,「她也可以是我的妈妈吗?」
「当然。你是我的家人,我有的,你一样不缺。」他揉著她微湿的眼睛。「不管有多少男人向你求婚,不可以动心。我送你的礼物要全部接受。」
「你这么罗嗦啊。」最想要的,他没有说出来。
「你才知道我难缠啊。」雅各偏下脸吻住她。
兰西被他动人的条款惹出嫣然笑意,任由他吻过瘾了,平躺下来与她共挤一个枕头,像隆冬雪夜中彼此取暖的两头野豹,两人肩并肩相互依偎著,良久良久,不发一语。
「这几天去辞行,勇敢一点。」雅各急于带她离开充满恶魇的「鬼地方」。
明白他在鼓励她面对最困难的一关,兰西诧异又旁徨,「万一……」
「没有万一。」雅各打断她的迟疑。「你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你做得到。」
这种话从雅各口中说出,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赞美。
只会奚落人的严酷教头居然在赞美她,好荒谬……不敢置信……
「你从来没受挫过吗?」
「当然有。」雅各笃定地盯住她,意有所指:「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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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暑期打工」,昨天正式告一个段落,今天换他行程满档,这出戏将是高潮迭起,绝无冷场。
身形沉静而轻敏,穿著一袭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从屋顶垂降至23楼,将玻璃窗上连接到警报器的感压条从容解除。迅速走到甬道底端的和室卧房,无声侵入。
摸黑忙了几分钟,坚硬的靴子踢了下榻榻米上的老人家。「起来,老头。」
睡梦中被唤醒的姬老太爷,被暗夜中突然的亮光刺眯了老眼。
「别动,送了命,我可不管。」旋步走到窗边,斜倚墙面,修长的双腿悠闲交叠。
姬老太爷被颈上突来的刺意戳痛,低眸一看,火气立炽。「你是那个死小子!」
「眼力不错啊,老头,值得赞扬。」雅各一脸笑意,血腥味浓的冷眼不带一丝笑。「我懒得跟你废话,只说重点。你借我的手除去你的小家伙,又借我的手救了你那位废物少爷,你欠我可多了,臭老头。你拿我的小姐当诱饵,吸引我来台湾帮你解决『家务事』,对吗?快点承认,老头,我发现我对你们这家子很没耐性。」
老人家动弹不得,看不见站在头顶方向的臭小子,他定神一哼。「一样是私生子,你倒是混得有模有样。那畜牲不走正道,十二岁而已却泯灭人性!杀人、剥皮样样来,我任他勒索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小畜牲竟然威胁要剥莲冬的皮,我容得下他吗?」勃然大怒的老脸掠过一抹感伤,「既然没救,不如早点投胎,重新做人……」
「别唠唠叨叨,那是你家的事。」阴寒的声音从窗边冷冷传来,不给半点同情。「帮你解决小畜牲这条,算是给老布情面。我无意救你那位废物少爷,挨弹是我自己能耐不足,不算你恩将仇报了。」
「臭小子,你把我的公司弄得鸡飞狗跳,这些帐还不够抵消你的火气吗?」老太爷无视他加诸于身上的威胁,雄浑的声音因他的魄力与担当出现了笑意。「既然这样,你今晚大费周章,老头子可以请教是为了什么吗?」
靴子在屋里无声走动,雅各居高临下,冷冷睥睨不可一世的老太爷。
冷寒的面容,被黑夜全然隐没。「我来告诉你,你不该打我那位小姐的主意。拿她当饵,你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行动,你不妨想一想,我会怎么对付你最重视的子孙。这笔帐我一定要讨回来,你若不甘心,可以继续报复。」
「臭小子!老人家家累多,年纪大了,没法陪你这样玩!」老人家羞恼成怒,一动,颈子又是一阵刺痛。「大家适可而止吧,我和老布毕竟不是普通交情。」
「这种时候套交情,会让我,」转步往屋外走去,声音遽寒:「更想报复。」
「小子!」软硬兼施也搞不定他,老太爷怒道:「讨回这次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轻捷的脚步没停下,雅各冷哼一声。
老太爷望著交叉斜架在他颈上的两把利刃,这是两把轻轻一削就足以砍断人颈的野战刀,年轻人架设的角度既不会伤到他,又足以让他时刻感受到刀刃致命的冰冷感;只要他不当一动,立刻有被割喉的危险。
他还肯来警告他,是冲著老布给他几分薄面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年轻人。」
「我手下留情了。」雅各反手带上房门。「我没宰了你,不是吗?」
老太爷释然一笑,知道这表示他不会做绝,顶多是再吓唬他们一下。被小子吓唬这么久,不差这一次了。大家各凭真本事,他欣赏有本事的年轻人。
「倔小子,我中意你当我孙女婿。」
门外传来一声高傲的冷笑:「我不中意死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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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姬老爷家中出来後,雅各接著下一档行程,陪他的小姐思忆亡故的旧情人。
据说,这个小村庄住了一堆晚睡早起的七、八十岁老人家。两人于是选在清晨两点摸黑进山村,到了那座夜里看起来,依然清幽的小墓园。
雅各一眼就看见那个洁白无瑕的自闭男人,他坐在自己的墓碑上,俊秀又高贵,带著病相的脸色如同每次见到他一样,满脸阴郁。从逮回俄国佬那一夜,在海边看见他起,他们就结下不解之缘,当他发现这个亡魂跟上了货轮,并想带走他的小姐时,他们不怎么投合的缘,立刻变成不解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