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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突然想起族中还有些事要办,先告退了。」奚长老故作惊觉状。

  「哎哟~~我的肚子好痛,请国主允许我先走一步。」孙长老硬是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

  「……」

  不一会儿,几个长老都带着女儿孙女逃走了。



  人群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爆发出轰雷般的欢呼声。

  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些刻薄现实的长老们,但碍于他们位高权重,大伙都敢怒不敢言,而今阿那炅这么做,大家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大伙都散了吧!」阿那炅挥挥手。

  「是。」人群三三两两散去,草原再次恢复沉寂。

  其实,削弱长老的权力之事,早就在阿那炅的计画中,只是许多事尚未安排妥当,实在不宜先行动。冷静下来后,阿那炅就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些。

  虽然很想立刻去找裴清,向她解释这整件事的误会,可削权之事会引发连锁效应,他必须尽快安排好一切才行。



  嗯,他得先将翰尔那招回来,瓦剎那边也得派人去刺探一番,以防有人和他们勾结;还有,南方的事也得尽快摆平才行……

  阿那炅一边走向处理政务的金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补救之道。

  族中因多年的战乱而百事俱废,他才刚掌握大权,仍有人在暗处蠢蠢欲动,要真正重兴柔然族,仍需一段漫长的时间。

  阿那炅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公事积压了一大堆,待他好不容易理出个头绪,已是过了大半夜。

  漫漫长夜即将过去,黎明悄悄的来临。

  阿那炅站起身,舒展一下酸痛的身躯,习惯性的打算到河边梳洗一番,谁知他还没走到河边,就看见……

  第九章

  经过漫长的旅程,裴清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却意外的没有睡意,眼见长夜将尽,她在柔然王庭的第一个夜晚也即将过去。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清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期盼阿那炅那熟悉的脚步声。

  她竖起了耳朵,辨认那足音。

  不是他。

  一种铅块般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头。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圮子吧?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安睡在其中一张床上了呢?

  她试着说服自己,他对她的意义只在于他会是裴家牧场继承人的爹罢了,可当她干涩已久的眼里不知何时盈满泪水时,她才体会到,他对她的意义已不是那么简单了。

  「嘶嘶……」帐外传来熟悉的马嘶,帐门处探进硕大的马头。

  唉!看样子她今夜注定是无法入眠了,不如她就带着同样失眠的大黑马一起去散散步吧!

  裴清爬起身,掀开门出了帐。

  月光如水般澄澈,映照在她身上,似乎将她的烦恼也洗去不少,离营地不远处有条小河,在月光下闪着粼粼银光。

  大黑马似乎也颇为欣喜,轻快的嘶了声,冲进了浅水处,马蹄子吧嗒吧嗒溅起阵阵水花,还将湿漉漉的脑袋塞进裴清的怀抱,调皮的蹭来蹭去。

  「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裴清笑骂着,和它玩闹了起来。

  晨光下,她是如此美丽、如此清新、如此香润可口……

  阿那炅不觉看呆了。

  阿那淡来到他身后已有一会儿了,而一向警觉心很高的他,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大嫂对马还真有一套呢!」阿那淡忍不住出声。

  众所周知,这匹大黑马性情暴烈,一向只服从和亲近大哥一人,可它竟然也会主动亲近裴清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连坏脾气的阿那炅都被她驯服了,何况区区一匹劣马呢?呵呵呵呵……

  阿那淡暗自笑得贼兮兮的。

  「你在笑什么?」阿那炅心不在焉的问。

  看见她笑得如此放松、如此灿烂,他好想将这一切永久收藏啊!

  「大哥,你不觉得她和小东西太接近了吗?」看到大哥痴迷的样子,阿那淡忍不住提醒。

  「太接近?什么意思?」阿那炅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给阿那淡一些了。

  「你就不怕她乘机夺马逃跑吗?」情急之下,阿那淡也顾不得斟酌用辞了,「别忘了她可是我们掳来的。」

  小东西是整个部落里跑得最快的马,如果骑上它逃走的话,根本没有人能追上她。

  「我又怎会忘了呢?」阿那炅不禁苦笑。

  她的贞节是他夺走的,她的人是他掳来的,她的……这一连串的强迫,简直就像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呀!

  「大哥,你怎么了?」他从没看过大哥如此痛苦的表情呢!阿那澹不禁呆住了。

  「我只是赌一把而已。」阿那炅笑得苦涩。

  「赌一把?」

  「嗯。」阿那炅点点头,而后道:「我在赌她最终会为我而留下来。」

  根据他们之前的约定,她会待在他身边直到有了孩子为止,换言之,只要她没怀上孩子,他就能保有她一辈子。

  就他所知,一次欢爱并不一定能怀上孩子,有时甚至十次、百次的欢爱也不一定会有,何况在之前的亲热中,他并没有将种子留在她的体内,她应该不可能会怀孕才是。

  这种做法或许有些卑鄙,也有违他做人的准则,可这是他唯一留下她的方法。他的心早在多年前,就遗落在那个染满鲜血的夜晚了。

  人没有心不能活着,他的生命里若没了裴清,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就预祝大哥心想事成了。」阿那淡算是彻底败给这个固执又痴情的大哥了。

  「嗯。」阿那炅的眼眸依旧痴迷的望着裴清。

  唉!该说的该做的,他都说了也做了,现在他还是回去收拾东西,乖乖起程去打探军情好了。

  阿那淡悄悄离开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看着她在水中央的身影,阿那炅的心中响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多年前,他曾听那位教他说汉语的年轻夫子吟唱过这首歌。

  记得当时,他听懂夫子吟唱的每一个字,却无法理解他那种有所思慕的怅然与无奈;而今,他望着自己思慕的女子,忽然懂得那种「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伥然心境。

  心神俱醉中,他不慎踏断一根枯枝。

  「是谁?」裴清警觉的回身,喝问道。

  「是我。」阿那炅走出藏身之地,出现在裴清的面前。

  不可否认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裴清的心情是雀跃的,可--只一瞬,她又想起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们。

  「你来做什么?」裴清转过头去,没好气地道。

  「怎样一大早就起身了,是昨夜睡不好吗?」他假装没看见她的别扭样,关切的问。

  「我才不会为你睡不着呢!」话一出口,裴清才发现自己说了蠢话,赶紧伸手掩住嘴,却已来不及了。

  「哦~~原来你是想我想得睡不着呀!」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笑了。

  「呃,我才没有想你呢!」裴清努力想辩白,却为时已晚。

  「好好好,你说没想我,就是没想我,这样可以吗?」阿那炅顺着她的口气安抚道。

  「喂~~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我起了个大早是、是为了小东西。」她一把揽过马头,想要证明自己说的话,不料--

  「嘶嘶……」大黑马却挣脱她的搂抱,很不给面子的走开了。

  他欺负她也就罢了,居然连他的马也要欺负她!

  她气、她气、她气气气。

  「清儿,你怎么了?」见她生气,阿那炅很是紧张。

  「我好得很,不劳国主担心。」裴清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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