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工作再多、再忙,林语萱的身影不分昼夜,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心头。
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而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更不计其数,他又何必去挂念一个爱着死去男人的愚蠢女人?
但他偏偏就是想着她!
蠢!他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竟为了一个女人失魂落魄──
他会失魂落魄?是睡眠不够吧!
一定是自己工作太累了,才会不时有错觉。
也许放一天假,对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会有所改善吧!
叩!叩!推门进来的是他的特别助理法西特。
「总裁,这是会计部门送来的报表,请您看过后签名。」
「好的。」
看来想休息的计划又泡汤了。
「总裁,你有一张支票一直没有兑现,是否要提醒对方?」法西特道。
「是什么时候到期的?」
「上个月十八号,是您由台湾银行开出去的支票。」
台湾……这么说是他给林语萱的?
「好,我知道了。」
他心中有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林语萱没有去兑现支票,是嫌数目少?还是……伍逸森忘了交给她?
当下,他马上打电话给伍逸森约他出来见面。
可恶的是这家伙竟给他迟到了二十分钟。
傅文康再次用手机CALL他。
「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到?」
他的情绪因担忧而变得暴躁易怒,向来自负冷静的他,一时间有如狂飙的狮子。
「不好意思,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得开,待会我请你喝一杯请罪好吗?」伍逸森不断道歉。「你找我这么急做什么?」
「是关于──」他要说的话被眼前看见的景象给打断了。
一个东方男子正从咖啡店玻璃门外走过去,在美国东方人是很显目的,而那个男子──
傅文康不顾伍逸森在另一端叫着他,便把手机给按掉了,快速地冲出咖啡店,追上那名男子。
☆ ☆ ☆
「雨宣,这里是美国,我答应要带妳一起环游世界的。现在这里只是第一站喔,明天我就带妳去妳最想要去的迪斯尼,我会带着妳跟米奇、米妮一起拍照。」
刘嘉良握着挂在胸前的小玻璃瓶哽咽的说。
为了随时可以感觉到雨宣的存在,他特地把她的骨灰装在小瓶子里,然后遵守他对她的承诺,带她一起环游世界。
「你怎么会往这里?」传文康一个箭步挡住了刘嘉良的去路。
「你是──」刘嘉良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几乎要被他那种凶恶的气势给吓着了。
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傅文康自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他不是死了吗?那天林语萱明明哭得那么伤心……还是自己认错人了?
「你认识语萱吗?」傅文康想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人,「你是不是她的情人?」
刘嘉良本来以为他问的是林语萱而不是林雨宣,但是听见最后那句话,他知道对方问的是雨宣。
只是雨宣何时有了这样一个朋友,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你很久没跟雨宣联络了是吗?」刘嘉良前思后想,得到这样的结论。
「少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傅文康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语萱呢?为什么没看到她?还有你不是死了吗?」
「嘎?」刘磊良怔忡了下。「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雨宣她已经离开我们了。」刘嘉良伤心的说。
大好了,那个愚蠢的女人终于开窍了!
所以那天她哭得那么伤心,还说刘嘉良已经死了,原来是分手了。
「不过,虽然雨宣离开我们了,但我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离开,她一直陪伴着我。」刘嘉良感慨万千的说。
是自己的国语退步了吗?傅文康突然发现自己竟听不太懂对方说的话。
什么离开了,又说没有真正离开,甚至还一直陪伴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跟雨宣约好了,要带她环游世界,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实现我的诺言,我跟她不会再分开了……」
「喂,你是下是喝醉了?」傅文康只能下这样的结论。
「你怎么会以为我喝醉了?」刘嘉良苦笑的问。
「要不然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他有些尴尬的说:「什么语萱离开了,她究竟去了哪里?什么环游世界、什么信守承诺,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雨宣她已经死了!」
傅文康整个人愣住了,他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你说什……么?」为什么他的心好痛,彷若被人撕碎了般。
「雨宣死了,这是她火化后的骨灰,我随身携带在身边,让我感觉到她一直在我身边。也许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他感人肺腑的宣言传文康一个字也听不进耳,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林语萱死了。
傅文康额上的青筋微微抽动着,阒黑的瞳眸紧瞇成一线,迸射出令人惊骇的光芒。
「你说语萱死了?这是真的吗?她是怎么死的?你快说啊!」
他抓着刘嘉良的胸口,狂飙的怒火燃烧着。
「她是得癌症死的。」刘嘉良叹息的说。
「癌症?」
松开了捉住刘嘉良领口的手,传文康像遭到电击一般踉跄了脚步。
原来她那天哭得那么伤心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原来给她的支票没有兑现,是因为她已经死了!
想到自己曾经那样鄙视她、伤害她,传文康就自责得无以复加。
「我没想到会往异乡遇见雨宣的朋友。」刘嘉良道:「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
刘嘉良带着雨宣的骨灰继绩走向彼此约定的梦想。
传文康伫立在原地,心中充满了懊悔、歉疚、悲怆……
第八章
「大小姐,妳怎么又没吃东西?这样子不行喔!」
林语萱面对玛莉的关心,只能以歉疚的笑容回应。
一个月前,完成妹妹的丧礼后,在父亲的要求下到了美国。
换了个陌生的环境,让她从失去妹妹的悲恸中慢慢走了出来。
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心情还是很低落,不知是否受心情的影响,她的胃口极差。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一向吃得少。」她很喜欢这位管家。
五十多岁的玛莉是个墨西哥人,由于她的丈夫是个华裔,所以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妳真的没事吗?」玛莉打量她过度苍白的脸色。「妳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告诉老爷让他带妳去医院给医生看?」
「不不不,您千万别让爸爸知道,我没生病,或许水上不服吧。」
「妳是不是还在想念妳死去的妹妹?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妳要活得更好,因为老爷他只有妳了。」
「我知道。」
她承认玛莉说得对,但她羞愧得无法向玛莉说明,她这么沮丧、这么不快乐,不只是因为水土不服,也不只是因为妹妹的去世,而是因为──
傅文康!
她怎能告诉玛莉她和他共度的那个夜晚,她的行为和她所做的事?
甚至到现在一想起来,就足以让她的脸开始发红、身体颤抖。
而更糟的是,虽然觉得羞愧,很有罪恶感,但每当夜晚来临,她竟然无法克制住自己渴望他的感觉;即使是睡着了,她仍不时梦见他,不合逻辑地渴望着他俩之间根本不存在的感情关系。
「把牛奶喝掉。」玛莉督促道。「即使不吃东西,喝点牛奶也可以让自己多点元气。」
林语萱顺从地端起杯子,但是那浓浓的奶否味一进入地鼻子,立即令她恶心得不得不把杯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