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撕了块面包来吃,试着用轻快的语气自我调侃。
「大概是我长得太人见人爱了,几乎没有人抵挡得了我的魅力,在我出生不到五个月的时候,因为我妈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生下我就过世了,家里只好请了保母来照顾我,谁知道那个保母居然跟贩婴集团的坏人勾结,想要用高价把我卖到国外,把我爹地和爷爷给急坏了,幸亏那个保母良心未泯,舍不得我被卖掉,又把我抱回来。
「不过,第二次就比较惨了……」她没注意到窦杰执杯的手震动了一下。「当时我才十岁,因为曾经有过被绑架的经验,所以我爷爷非常的保护我,总是把我带在身边,还请了两名可以信任的女佣照顾我,就连上学都有保镖守在教室外面,你想想看喔!有个人从早到晚像背后灵一样的跟在屁股后面,一点自由也没有,是不是很烦?所以我就常跟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结果被坏人找到机会,当然被绑架了。」
菲菲吐了下舌尖,看不出有在忏悔的样子。
他试着让语气显得自然。「妳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说实在的,我不太记得,因为绑匪喂我吃了安眠药,所以我都在睡觉,就算醒来,脑袋也是迷迷糊糊,就连我怎么逃出来的也不太有印象,只记得他们是一男一女,好象是对夫妻……等我获救之后,还生了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从那次以后,我的家人就更紧迫盯人了,因为怕再来个第三次,或许就没有像前两次那么幸运,直到他们相继过世……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这些事就连跟我最亲近的朋友都不晓得,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窦杰看着自己交握在桌上的双手,「妳不怕再有一次吗?」
她果然忘了他,这也难怪,当时她太小了,说不出是失望,但对这结果他反倒松了口气。
「当然怕了,可是怕有什么用。」菲菲托着红滥滥的腮帮子,轻声的承认,「自从我妈过世之后,我爹地伤心欲绝,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最后也病倒了,跟着我爷爷也在三年前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更要学会照顾自己,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
他对她的自信不予置评,静默片刻,指了指另一道菜色。
「妳再尝尝看这道法式烤田螺,它是这家店的招牌,平常想吃还得先预订……盘子上的这些肉汁可以沾面包吃。」
「嗯,真的耶!感觉好对味,其实你的手艺不错,不当厨师太可惜了。」她舔了下嘴角的汁液,田螺的鲜味和浓郁的肉汁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除了在PUB打工,在餐厅当过厨师,你还做过什么?」
「很多,多得数不清。」窦杰用平淡的口吻叙述。「我曾经在夜市摆过地摊、在建筑工地挑水泥、搬砖块,也在餐厅洗过盘子,甚至当过清洁工人,前后算一算,我接触过二十几种工作,因为我的学历不高,只要有老板愿意雇用我,我什么都肯做。」
菲不禁咋舌,一脸惊叹。「哇!你真的好厉害,简直可以说十项全能,不,应该是说十二项全能才对。」
她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能干的男人,身边的异性大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企业家第二代,根本可以说不知人间疾苦,其实她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很佩服像窦杰这种无所不能的男人。
「咳!这没什么。」他被夸得有些赧然。
从来没看窦杰对女人这么「热情」过,居然还会脸红,原本打算冷眼旁观的甄宜茹咬了咬牙,来到他们的桌位旁,假装没看到他不善的眼神。
「妳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今晚的餐点还满意吗?」
「谢谢妳,每一道都很好吃。」菲菲搁下刀叉,很淑女的拿餐巾纸拭着唇,她的餐桌礼仪可以拿满分。
甄宜茹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视线迅速的扫过她的穿著,流露出嫉妒和不屑。
「那就好,我跟窦杰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店里,还真是让我惊讶,尤其是像妳这样的千金小姐。」
菲菲再迟钝也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妳误会了,我和窦杰只是普通朋友……」
「吃饱了吗?」窦杰插嘴,并作势起身,「我送妳回去。」
「可是我还没付帐……」
窦杰帮她穿回喀什米尔的羊毛大衣,这番体贴入微的举动刺红了甄宜茹的眼,让她整颗心都酸了。
「是我带妳来的,这餐我请客,走吧!」
菲菲只来得及捞起LV的大麦町包,便急急着跟上他的脚步,依稀还能感受到射在自己背上那两道名叫妒火的骇人眼光。
「她喜欢你对不对?」好冷!她将大衣收拢,小跑步的赶路。「要是让她误会了不太好。」
他斜睨她一下,「我跟她只是朋友。」
「是喔!」如果是朋友,就不会企图用眼光杀死她了。
「我有车可以送妳,不过不是什么高级名车,希望妳不会嫌弃。」窦杰心中的自卑感又在作祟了,就怕她会看轻他。
菲菲佯装恼火,「我像是那么势利的人吗?」
「不,只是……」
看她从头到脚穿戴的都是名牌,像个高不可攀的公主,就觉得得她该坐在名贵的奔驰轿车里,而不是福特载卡多货车。
她倏地停下脚步,仰起细致的美丽下巴,脸色一整,「我说要跟你做朋友是认真的,难道交朋友还得看对方的身分是不是配得上自己?」
窦杰为之语塞。「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走吧!」
菲菲毫不扭捏的勾住他的手臂,让他心底淌进一股暖流。
第三章
距离打烊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一名身材瘦高斯文,看起来像是白领阶级的男人匆匆忙忙的来到小熊森林。
「欢迎光临!」徐葳扬声道。
不待引路,他已经在靠窗的老位子坐下了。
依照惯例递上MENU,冲着眼前的主顾客泛出职业笑容。「你好,今天还是老样子吗?或者想尝尝其它口味的甜点?」
「一……一样就好。」脸上的笑容依旧腼腆,跟女人说话还会脸红,让徐葳觉得很有趣。
看来这位客人似乎很念旧,每次来都点相同的东西。「好的,请稍候。」
徐葳欠了下身,先为他送上法式烤苹果奶油塔,然后退到厨房,往正躲在里头摸鱼的菲菲的头上敲了一记。
「嘶……会痛耶!」被无端打了一下,小脸顿时皱成酸梅干。
徐葳悻悻然的白她一眼,「就知道妳在偷吃,有客人上门了,要一杯综合咖啡,还不赶快出去伺候。」
「噢!知道了。」菲菲将剩余的两口草莓蛋糕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发牢骚。「人家才刚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说……就会虐待人家……」
徐葳瞇起眼,「妳在嘀咕什么?」
菲菲吞下口中的东西,猛摇脑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马上出去招呼客人。」不敢再多耽搁一秒,她赶紧见客去了。
「欢迎光临……汪先生,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因为他是她见过最喜欢吃甜食的男人,几乎两天就来报到一次,而且都点同样的东西。
「因……因为还有些公事要忙,所以今天来得比较晚。」被称作汪先生的男人害羞的垂下头,不敢直盯着她的眼看。「妳们准备打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