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肯定是得了准爸爸症候群。」他叹息一声,「我现在连看到小娃娃的童装都有感动到掉泪的冲动。」
她噗哧一笑,「你会习惯的。」
结束了电话后,蓝婇笑吟吟地将话筒挂回去,继续揉着手上的面团,心底的喜悦不是百语所能形容的。
一个即将诞生在蓝岛上的小生命,一个充满爱与承诺的小生命……
代表蓝岛更加充满希望的未来吗?她真心希望如此。
只是蓝婇也忍不住有点羡慕,孕育着心爱人儿的小宝贝,那种感觉一定很棒、很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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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宁静的沙滩上,至宇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黝暗的大海,伸长双腿坐在一张休闲椅上。
蓝岛大部分的人都入睡了,没有人声,只有海浪还有虫吟。
他喜欢万籁俱寂的夜晚,静静独处的时光。
他必须想一些事情,一些在白画时不愿想起,只能在黑暗中暗暗触碰的心事。
卸下冷静沉默内敛外表的他,也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能欢笑会受伤,并且深深渴望着某一项事物,某一个人。
他眼神掠过一抹痛楚。
不可能了,他将永远不可能再继续拥有着那最珍爱的人,他即将失去她,也注定失去她了。
下个月的十五日,当月儿圆时,他将被迫作出决定。
他疲惫地捂住脸庞,却捂不住一声发自内心深沉痛苦的呻吟。
蓦地,一股清新的香气飘散而来,他立刻抬起头看向来处。
蓝婇站在他身边,身上穿著一件月牙软缎织锦长袍,赤裸着雪白可爱的小脚,长发如瀑披散背后,笑容温婉动人。
她手中握着一只晶莹的杯子,缓缓递了过来。
「这是我一个好朋友教我的调酒,它叫『相思』,我很喜欢它甜蜜中带着一丝青涩与浓郁的味道,也许你也会喜欢喝。」
至宇怔怔地接过那色呈淡淡胭脂色的「相思」,咀嚼着这名称的深意,情不自禁地痴了。
蓝婇有些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你、你不喜欢喝调酒吗?」
真是的,她怎么会这样冒昧?或许他不想有人来打扰呢!
只是当她自房间的窗台望出去,看到他孤独的身影坐在沙滩上,心头情不自禁绞拧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心疼攫住了她,她没法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一个人坐在这儿,于是就调了这杯酒,跑来了。
「我没喝过调酒,所以没什么喜不喜欢,我只是好奇妳为什么会调这个名称的酒给我。」
「螺丝起子」或「新加坡司令」,甚至「血腥玛丽」都是一般入耳热能详的调酒选择,她因何偏偏给了他一杯名唤「相思」的酒?
蓝婇的脸蛋奇异地臊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胡乱搪塞了个借口。
「我说过,我喜欢它的口感,所以也想让你喝喝看,就像我希望你尝我挖空心思做出来的菜一样。」
「谢谢妳。」他接受这个理由了,事实上此刻他心乱如麻,也顾不得思及太多。
「好喝吗?」她看着他啜饮了一口。
至宇沉默了半晌,像是在品味相思的滋味,接着又喝了好几大口,很快地,杯中的酒已所剩无几了。
「味道很特别。」他忽然抬头对她温柔一笑。
这个笑容夺走了蓝婇的呼吸,她有一瞬间完全不能动弹也不能思考。
他、他他他……为什么会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笑容?
是她眼花了吗?可是这抹笑容的神韵已经深深烙印在她脑海、心底千年了,她不可能错认。
蓝婇如遭电殛,千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重新跃现,关于甜蜜的、窝心的、痛楚的、哀伤的……
「是你吗?」她颤抖的问出口。
至宇一愣,迷惘地看着她,「什么?」
她也顾不得这样的问法太过奇怪,捂着小嘴逸出一声像是笑也像是呜咽的声音。
「你也谪下凡间了?为什么?怎么会呢?你还记不记得我?你……你该不会全忘了?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
相较于她的激动与迭声追问,脑袋已经开始晕眩的至宇露出了一朵有趣的笑容。
「我听不懂妳的话。」他边笑边疑惑地看着她,「妳为什么要左右摇晃?我有点看不清楚妳了。」
蓝婇没有觉察到他的异状,只是心神激荡情难自己。
「天,我是在作梦吗?」她用力捏了下手臂,痛得龇牙咧嘴,「我是醒着的,可是……可是这是真的吗?」
她怎能有这样的幸运在睽违了千年后,能够再见到他?
他的长相不一样了,但是气质还是很相近,尤其是此刻浮现的那抹笑意……难怪她一直觉得对他有某种奇特的熟悉感。
原来……是他?!
「妳没有作梦,是我在作梦。」至宇捂着沉甸甸的脑袋,迷惑地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应该睡了。」
他挣扎着起身,高大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几乎绊倒,蓝婇惊呼一声,连忙用肩头扛顶住他,并使出全身力气撑着他。
「佟医生,你、你该不会是醉了吧?」她这才发觉他的脸庞浮现可疑的潮红。
至宇努力想支撑自己的体重,可恨迅速虚软的双腿不肯配合,而且他非但头越来越晕,身上也开始渐渐发痒了。
糟了!起酒疹。
他还以为不过是杯酒精含量少少的调酒,应当不至于会勾起老症状的,没想到一时大意下的后果如此凄惨严重。
「酒、酒疹……」他的舌头开始不灵活了。
蓝婇呆住了,都是她调出的这杯酒惹的祸!
「对不起、对不起……」噢,他好重。她气喘吁吁地边道歉,边努力撑起他的一半体重。「佟医生,你撑着点,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你、你千万要撑住……」
他也很想,可是脑袋与身体四肢渐渐不听使唤,在脚下一个踉跄后,他整个人向前倾倒,还顺道把她也压在身下。
「哎呀!」蓝婇被压在他沉重的身体下,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一半是因为他的重量,一半却是因两人肌肤与气息亲昵无比的状态……她的心脏狂跳,柔软的胸房与他的胸口紧紧贴靠……
她羞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对、对不起。」至宇勉强撑着维持最后一丝的神智,想要从她身上爬起来,可是又晕又茫又痒的滋味攻击得他完全无法还手,他咬着牙,滴滴冷汗从额头渗出。
「佟医生,你振作一点,再保持清醒一下下……」蓝婇话还没讲完,他已经头一歪,整张脸垂落在她肩窝处晕过去了。
天啊!天啊!天啊!
可是此刻叫天也没用了,蓝婇努力想将他推离自己身上,但半是羞涩半是软瘫的四肢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使劲用力了老半天,最后只有在原地喘的份。
偏偏她残存能使用的法术异能里不包括「移山倒海」这一项。
蓝婇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对这个事实现况投降了。她在最初的又惊又羞又诧之后,慢慢地恢复了冷静,也渐渐地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温热悸动感。
她突然惊觉到,这是她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能够如此近距离的贴近他,凝视他,感受到他的机会了。
在按捺住羞意和怦然慌乱的心情后,她慢慢地侧过脸,温柔地盯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轮廓线条。
他睡着……呃,应该说醉倒的模样还是那样严肃却迷人,有种令人心悸的抑郁忧伤。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就连陷入昏睡中时,眉头依旧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