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一声,「妳热情的反应令我为之心神悸动。」
「真的吗?」她眼儿大睁,「可是你都没有叫得很大声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满意?」
他额头紧抵着她幽香的颈项,几乎忍俊不住,但故意一派正经地道:「我是男人,男人是不能大呼小叫的。」
「是吗?」她皱皱鼻子,「真不公平。」
「为什么不公平?」他黑眸闪闪,满富兴味地问。
「我也想看看你失控大叫的样子啊。」
「有,我吃晚餐时有大叫过吧?」
银当忍不住跳了起来,直指着他的鼻头大嚷:「你你你……我就知道你觉得我煮的菜很难吃!」
他连忙起身抓住她,大笑道:「亲爱的老婆,请听我解释……」
她也觉得好笑,故意叫道:「不要再解释了啦,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对不起,下次我的忍耐能力一定会再加强……」
「沈拓时!」
笑声和叫声齐飞,可是接下来却由喘息声取代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叫?」
第四章
很无聊耶!
真的真的很无聊耶……
银当身穿淡紫色套装和白色高跟鞋,一头长发垂落在背后,莹润小脸上勉强忍住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她坐在高级欧式餐厅的锦缎座椅上,僵着笑容专心地倾听着对面艳光四射的中年美妇的滔滔不绝。
两个小时疲劳轰炸下来,她只觉自己似乎得了乱视,只见表姑妈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很多很多个,而且每个都张大红艳大嘴对她呱啦呱啦。
「是呀,对呀,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这两个小时就只要重复这三句话就没问题了。
事实上,拓时的表姑妈完全不管她有没有回答,只顾着把所有听过的社交界大八卦讲给她听。
唉,又是熟悉的、倒霉的一天的开始。
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其实她根本没做什么,只不过在电话响起的时候不等顾嫂去接,而是出自于习惯性地拿起了电话,然后她就被表姑妈的夺命锁魄功拘来了这里乖乖罚坐。
「表姑妈,我们要不要先点午餐再慢慢聊?」好不容易逮到了表姑妈换气的那半秒间空档,银当急急提议。
就算得在这里坐到晚上,她也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勇气和体力面对呀。
表姑妈像是现在才想到有午餐这回事,捂着嘴嗲笑了起来。
「哟!我都忘了,抱歉、抱歉,妳想吃点什么?我最近在减肥,所以我点份主厨沙拉好了,妳呢?不如妳也点沙拉好了,我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身材,这样老公才不会变心呢。」
「谢谢,可是我……」
她「很饿」这两个字还没讲出口,就见表姑妈对侍者挥挥手,娇嗲嗲地道:「给我们两份主厨沙拉,还有两杯黑咖啡。」
银当的小脸瞬间苦掉了,可是面对强势的表姑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又听着她老人家的碎碎念十五分钟后,翠绿的主厨沙拉送了上来,已经饿到前心贴后背的银当顾不得那么多,拿起瓷器小钵装着的千岛酱就要淋上去,却被表姑妈一声惊叫吓得僵住动作。
「怎、怎么了?」有虫吗?
「不能淋酱汁啊!妳知道这酱汁的热量有多高吗?一淋下去妳的身材就完了,以后想不做大肥婆也难,到时候老公看得倒胃口就糟了。」表姑妈谆谆教诲。
有这么严重吗?
可是银当压根没有反对的余地,因为表姑妈索性伸手夺走千岛酱,坚定地对侍者道:「酱汁统统拿走。」
「是。」侍者对银当拋来一道恕难援手的眼光,只得把酱收走。
银当对着满盘的菜叶和苜蓿芽发呆,上头还有两片水煮蛋薄片和几条鸡丝,以及一颗圆圆的鲜红小西红柿。
这种东西还要卖一盘一百八十块,她还不如去吃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咧。
表姑妈优雅地拿起银叉缓缓进食,还用热烈的眼光示意她可以用餐了,让她那句已经冲到舌尖的「我想我还是去对街吃牛肉面好了」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唉……」最后她还是拿着叉子,食不知味地嚼着「草」。
「银当啊,不是我要多嘴,妳……最近有没有多注意拓时呢?」表姑妈一脸神秘兮兮,两眼放出兴奋的八卦之光。
银当困难地咽下口里的苜蓿芽,「表姑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听说呀……当然这只是听说,我那表侄的个性我是信得过啦,但是男人嘛,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的,总是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还不如那偷不着,所以妳得当心点。」
她耳朵倏然竖高,「咦?」
「我听说他最近……」表姑妈挥动着戴满翡翠、钻石的手,「哎呀,还是别说了,免得妳误会,徒增烦恼。」
她一怔,「噢,好,谢谢。」
表姑妈笑脸僵住,尴尬地道:「妳、妳不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吗?」
「可是表姑妈不是怕我会误会,徒增烦恼吗?」她迷惑的问道。
表姑妈翻了翻白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妳得好好注意注意拓时哟。」
「为什么?」银当嘴边叼着一片生菜叶,愣了愣。
「妳还问为什么?」表姑妈气急败坏,一副银当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当然是多注意拓时的行程和举动啦,免得他养个午妻妳还被蒙在鼓里呢。」
原来如此。银当松了一口气的咧嘴笑了笑,「表姑妈,妳放心,他不会啦,拓时是个好人。」
「好人就不会外遇吗?妳难道从不查勤的?」
「他对我很好,不会外过的,而且他那么忙,我还查他勤不是很过分吗?」
表姑妈差点气爆了,「妳就是这样傻呼呼的,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妳没见过拓时那个执行秘书,哟!说人才是人才,说身材有身材,容貌如花、气质动人,尤其说起法语来更是勾魂摄魄,我要是男人呀,定也会给她迷走了。」
银当心头一紧,讷讷地看着表姑妈,「妳见过她?」
「怎么没有哇?拓时参加任何宴会、酒会都带着她。」表姑妈替她忧心。「再这样下去,早晚妳沈夫人的头衔得拱手让人,现在社交界人人都在疑心,为什么总不见正牌沈夫人陪丈夫出席宴会,反倒是让汤娇雅大出风头?」
「她叫汤娇雅?」银当微微一呆,只觉心底乱七八糟酸甜苦辣齐涌,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反应才好。
她从来不知道拓时在家里以外的一切动静,不知道他事业做得多大,也不知道他跟谁谁谁来往,更不可能会知道他的执行秘书汤娇雅长什么样了。
拓时……真的都带着她参加宴会吗?
她记得自己曾说过社交宴会很无聊,还不如在家里看DVD。所以在第一次以后,拓时就再也不曾带她出席了。
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拓时放弃了她,去找别人?
「我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低垂着头,泪水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表姑妈被她的话狠狠吓了一大跳,「什么?妳妳妳……妳说什么?难道妳才是那个有外过的人?」
「外遇?我没有外遇啊。」银当泪汪汪地抬起头,迷惘地道:「我只是觉得我完全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真『不守妇道』,也难怪拓时会不再带我出席宴会了,天哪!他一定觉得我很没用,不配合,带不出场。」
表姑妈呼出了长长一口气,差点给她的话吓死.「傻孩子,这哪能叫『不守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