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笑面杀手先生。”
季青岚嘻嘻一笑,“好,够酷。咱们就来谈正事吧!我已经听说了,你们东方龙老大和八面玲珑勾烨都已经出国度假去,现在只有你一人当家做主。所以我们西方狮老大红子岳交代,要是你那儿缺什么人手或是有麻烦,我们可以全力支持喔!
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出点力呢?”
“请神容易。”华靖将下半句话保留。
“别这样嘛!大家都是好哥儿们。这次让你欠点人情债,来日你再报恩就得了。”
同样嘻皮笑脸的季青岚,眼神却已然不同。他锐利的目光与华靖冷若磐石的目光相遇。“我们可是诚心想帮忙的。”
“你那么肯定我会遇到我不能处理的麻烦?”
“说是肯定……倒不如说是我的情报网有极可靠的来源指出……麻烦正在步步逼近咱们呢!”
“你就直说吧!”
“有人想要你的小命,冷面诸葛。”季青岚浅笑说道:“外头都在传言现在龙帮呈现权利真空,因为仅有你一人负责,所以只要撂倒你,整个龙帮就会垮掉。至于谁最希望龙帮垮悼,谁最能从中获得利益,我相信你比我还清楚,我就不说了。
不过,站在我们‘红门’的立场,现在的局面最是容易保持,‘红门’与‘龙帮’
均分上海的陆海大饼,其他小帮也在咱们掌控下风平浪静,一旦这样的平衡被破坏,不止龙帮会有麻烦,连带我们也将被卷入风暴中,这样的道理想必你也很明白。所以,偶尔也让本帮插手管管你闲事吧!”
“我的命——”华靖冷笑著:“也没那么便宜给人。”
“可是寡不敌众、暗箭难防啊!现在敌人潜藏在何处都不知道,我们不能不多做考虑。”
“自己的命自己负责就可以了。”华靖将手边的烟熄掉,“你的消息我会记住的。谢了。”他站起身,顺手抄起桌上的帐单。
“喂、喂,别这样。”季青岚捉住他的手臂,同时间却有一、两声怪异的尖叫。
“搞什么鬼?那些女人叫什么叫呀?”连笑面杀手也觉得奇怪,他当然没想到那些女人对于两个帅哥的纠纷会兴奋到尖叫的地步。“等一下,你别走啊!”
华靖没兴趣再多谈,酷著一张脸迳自往外走去,季青岚只好追到外头去。这个家伙真是难搞,他不禁想道:难怪连文继天都不想接下这份苦差事。要不是他向来对于挑战很有兴趣,他恐怕也不想和华靖这种冰山交手。
“你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吗?冷面诸葛。”终于在大门前拦下他。
一面戴上黑手套,接过侍者递来的大衣,华靖唇角微露冷笑的说:“我很清楚我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季兄。”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红门’的保护?”
他静默地看著大门外飘下的细雪,让季青岚讶异的是他那瞬间看起来的寂寥,那是一种不容他人过问的表情。华靖斜戴上帽子,以冰冷的口吻说:“像我这样的命,不值得什么保护。再会。”
咦?这家伙——季青岚气恼地看著他离去——说什么他的命不值得保护?这是什么见鬼的话。他妈的,这家伙要神秘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啊!以前人家说聪明的人都绝顶怪异,照这句话看来,华靖若不是聪明到令人捉摸不透,肯定就是世纪大怪胎一个。
那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啊?***
保护?冰冷的雪融化在他光鲜的鞋脚底,像他这样的人需要保护?
去死吧!你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那些话好像还言犹在耳呢!“哈哈,什么保护。要是让她听见了,她大概气到吐血而亡吧?”华靖喃喃自语道:“只不过是贱命一条,谁想要就送给他好了。对我来说,一切都没有差别。”反正,他从出生开始就等待著死亡,每个人的命运不论如何变化,终点是不会改变的。打自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生下我呢?妈妈?为什么?
该死,不要再想了。
“别跑,让我捉到你们就死定了!”
一团不知所以的物体撞上了他,华靖半撑著墙才没有被撞倒在地,那人似乎还不知道他到人了,还一面大吼大叫地冲向前去,“你们这些小鬼不要命了,竟敢逃跑,喂!人在这边啊!”
华靖拍拍衣袖,不打算和莽夫一般见识,正当他弯腰打算捡起自己的帽子,又一双脚踩过他的帽子往前跑去,然后是第三人、第四人……当他看到那团在雪泥里污秽不堪,再也不能戴的帽子残骸时,冰冷的杀人之气从心底升起。他冷冷地直起身,“你们……大概有就死的准备了吧?”
那些人没把他放在眼中,正捉著一群衣衫褴褛、看起来脏兮兮的孩子们。
“真是的。”他冷笑著扳动著手指关节,朝那群人走过去。“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身为蟑螂还没自知之明,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这人啰嗦个什——呜!”砰地,拳头击碎了鼻骨的声音清晰得让人想吐。
鲜血沾到他的皮手套上。
“啧,又弄脏了。看样子手套也报销了。”
“你这家伙是来捣蛋的吗?”其他人眼见同伴被他打倒,纷纷围拢过来。“不长眼睛的家伙,本大爷们在这儿捉逃奴,你竟敢来凑热闹,也不看看我们这边有几人,大家一起上,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哼,”华靖冷漠的斜睇著说:“恐怕你没这个能耐。”
“可恶,不要放过他。”
几分钟过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人,只有一个人高高在上般地屹立著。
不用说,当然是华靖了。除了他弄脏的手套外,那些人根本连他的衣边都沾不上,更别想要将他打倒。
这就是明证,当你不想惹麻烦时,有时麻烦还是会找上门。
他并没有什么胜利感,心里正为自己这次动手而不高兴。他还是缺乏修练吧?
为了这点小事和这种不值得交手的人动手,他最讨厌不公平的获胜,当双方实力如此悬殊时,他会觉得自己不是在打架,根本是在欺负或是虐待弱者。就算现在躺在地上的败类其实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同情,他依然有种破坏自己原则的厌恶感。啊,真是无趣极了!
“樱姊姊,他是不是上天派来救咱们的?”
那句小声的细语勾起他的注意,此刻他才看到蜷缩在一旁的孩子们。天气这么冷,那些孩子们却只穿著薄薄的冬衣,而且很明显的已经湿透了。
“谢……谢你。”像小猫叫似的,其中看来最大的孩子,挺身站起来说:“谢谢你救了我们。”
那张发青脏污的小脸和纠结的乱发触动他过去回忆里的一面。虽然看起来已经快倒下去了,但是那双眼睛却出奇的大,而且清澈得像是冬天里的晴空,直直地盯住他。
他并没有打算救他们,所以也不觉得自己该接受任何道谢,他转身——“啊,樱姊姊。”
重物坠地的声音与孩子们的惨叫,留住了他的脚步。那孩子昏倒了,在这条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就像一株再也禁不起摧残的小草,颓然地倒向大地。如果放任小草不管,也许……“樱姊姊,樱姊姊!”另外两个孩子的哭叫声,像是鸣钟似的,深深地唤醒了潜藏在华靖心中那段再也不想回忆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