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刚下楼就看到这团大骚动,以及骚动中的女主角。
依偎在陌生人怀中有如精灵般可爱的姑娘,的确让他一下子认不出那就是徐樱,没想到季青岚挺有两下子,竟能使一位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东方之珠今夜的宠儿,所有女性羡慕、男性追逐的焦点。
华靖很快注意到徐樱脸上那不对劲的红晕,与眼神涣散的模样,那小丫头该不会……当他好不容易排开那堵男士们围成的高墙,正打算把徐樱拉出舞池时,她居然不偏不倚的往后一倒,晕在他怀里。浑身的酒气与笔直的倒姿,他确定这小丫头百份之百喝“醉”酒了。如果再晚个几分钟让他发现,恐怕明天徐樱会人事不知的醒在某位仁兄的床上,为自己的轻率痛哭失声也不一定。
抱起她,真是轻得有如羽毛似的,平常见她食量也挺大的,怎么一点重量都没有?明天等她醒来后,一定要季青岚告诫她,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饮料,里面搀的酒说不定会让她沾一回就醉晕头了。
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让他三番两次扮演她解救者的角色,难道他老人家非把他和这个小姑娘凑在一起才甘心?
“好一幕英雄救美。”季青岚在他身后揶揄。“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季青岚,利用或者是愧疚这些字眼,对你来说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反讽回去。
呵,这酷小子明明就很关心人家,却怎么也不肯承认。不过越是这种别扭的个性,他越是喜欢逗弄。反正他只负责煽风点火,至于后续的发展是否干柴烈火就是他们自己该去解决的事,他要下台一鞠躬了。“我把那些高贵的道德全交给你去实行了,冷面诸葛。既然今天小姑娘已经醉晕了,那就麻烦你照顾她,我明天再过来安排其他课程。拜拜。”
懒得再发火,华靖随他去了,正所谓“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问题是这小姑娘要睡哪里呢?他只记得她大概睡在后院员工宿舍,但是他很少到哪儿去,也不知道她睡在哪一间。看她醉成这样,问也是白问的。算了,反正楼上办公室有几间干部使用的套房,今晚暂时将她安置在那儿,应该不会有问题。
醉得真厉害,就连他将她放在床上也没能将她惊醒,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喝醉吧?
华靖将她身下的被单抽出为她盖好,对于向来不多关心他人的他来说,他对徐樱这小姑娘实在好得离谱。现在的他要是让勾烨看到了,肯定又会招来一顿狠狠的嘲笑。
“唔……副座我……你……对不起大……大娘……可是好喜欢……喜欢……不……住手……”她断断续续的梦呓,煞有其事的道歉连连,不晓得她梦见什么人,也许是被捉去卖掉的那场恶梦。对十几岁的女孩子下手,强迫她们离家背井适应一个全然不同的社会,侥幸逃离后的她心里应该还存有不小的伤痕吧?
见她这样挣扎于恶梦纠缠,华靖未及深思就探出手触摸她的脸颊,“安心的睡,你现在很安全的。”
不可恩议这样的动作竟安抚了醉梦中烦躁不安的徐樱,像只眷恋温柔的小猫咪,抵著他温暖大手心,她发出信赖的叹息,纠结的眉心再度松绑,唇角也露出甜甜的微笑。
好柔细的脸颊,出乎想像的嫩软——有一种令人怀念的感受。
这是为什么?华靖缩回手,他心里的悸动是什么?他不可能看上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就算天塌下来都不可能。他早就丧失所谓“心动”的情感了,早在十几年前他就不再相情所谓的“心”存在。这么多年过下来,他活著是因为懒得死,呼吸是因为忘了停止呼吸,内在世界如同一片槁木死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或什么东西能感动他的。
乱了。这还是成年后他记忆以来第一次心乱了。
“……对不起华副座……”
咦——是梦话。他差点以为自己将她吵醒。徐樱翻了个身,又靠著软枕沉沉睡去。她到底哪一点吸引住他?竟使他无法将视线扯离那张沉睡的无邪睡脸?论长相,他见过无数的美女都比她吸引他,论身材,瘦瘦娇小的她根本不像个发育成熟的女人,论魅力,她那张睡脸对于一些人而言或许像天使般可爱,但他可没有恋童癖,不会被孩童般睡相吸引。
到底是哪一点?那隐隐刺伤他,暗暗螫痛他的,是什么?
指尖传来她粉颊的温度,好温暖。人的热度他也拥抱过不少,但却没有像徐樱这样触动他的。那感觉就像是他们互相接触的地方自然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她的体温烙在他的指尖,传达到心脏然后四肢百骸,让他不禁想要……抱她。
“开什么玩笑!”华靖冷冷的自言自语,“趁人酒醉抱人家,难道我太久没有抱女人,已经变态到色情狂的程度了?这一点也不像你呀!华靖。”
还是早点离开这房间才对。今夜不过是一时精神错乱,每个人都会有自我失控的时候,等明天天亮就没事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获得幸福了。全都是因为你,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不得不苟活在这世上,嫁给那个恶鬼混帐。我根本不要你,你这个恶鬼转生的孩子,我恨你。”
“妈妈……”
“不要叫我妈妈,看著你的脸我就会想起那可怕丑陋的人。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你不是我生的孩子,你是恶鬼、地狱里的恶鬼转生的孩子,来向我讨债的,离我远一点。”
“华靖你是没人要的孩子,你妈妈是个疯子,疯子就该用链子好好栓起来才对!”
“胡说,我妈不是疯子!你们胡说八道!”
“那!疯子生的小疯子,你是疯子的小孩。哈哈哈。”
“我要撕烂你们胡说八道的嘴,住口,不许你们胡说,不许你们拿我妈妈来开玩笑,不许你们侮辱她。住口!”
“来呀,谁怕谁,我们有十个人,你只有一个!”
“靖儿,你人打架了?过来,婆婆不是说过不许打架吗?”
“我没有打架。”
“你自己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衣服也被扯破,脸上有瘀青,嘴角都破皮流血了,还硬说自己没打架?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谎话骗婆婆了?”
“婆,他们说……他们说妈妈是疯子。他们是胡说八道的,对不对?我妈妈才不是疯子呢!她也没有想杀我,她只是生气而已,对不对,婆婆,为什么妈妈那么讨厌我?我是不是哪里不好?”
“……可怜的孩子。”
“唔……嗯……”
“喂,阿靖?喂,醒醒。”
华靖猛然睁开双眼,一身是汗的醒来。
“怎么啦?瞧你这样子,是不是作恶梦了?”女人靠过来,温柔地摸著他额头说:“作什么可怕的恶梦呀?没想到冷面诸葛也会梦到你怕的东西,真有意思。告诉我你作了什么梦吧!你这个惦惦吃三碗公的家伙,是不是梦到被你拒绝的女人纠缠?我听说你拒绝一个很大牌的女人不是吗?说来听听嘛!”
他拍开女人的手。“你怎么还在这边,我不是说过天亮前要你离开。”
“现在还没天亮啊!”她不死心地模仿八爪章鱼的将赤裸的身子完全靠到他健壮的体格上。“我是好心留在这里陪你,都不奖励一下人家,还对人家这么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