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儿颤抖地摇头。“不、我没有……”
“胡说!你还敢否认!我大哥就是为了保护你,才会中箭的。”他又往前跨一步,直指笛儿的鼻尖说:“我大哥原本不会受伤的,凭他的身手要躲十箭那是轻而易举。若非你多事冲出来,我大哥又怎会分神、又怎会被射中!”
本来就已经自责不已的笛儿,这会儿头更加抬不起来,她默默地承受著滕于帆毫不容情的谩骂,身子不断地颤抖著。
“够了,请别再骂小姐了。”小尾子实在看不下去,挺身护主说:“小姐她为了看护姑爷,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她现在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下,怎么能承受如此的责难!二少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小姐吧!”
“放过她?那当初她怎么不放过我大哥!”于帆还记恨在心地说:“现在可好,你死求活赖地把我大哥骗上手,却害他害到这种田地,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儿!滚出去!”
“不!”笛儿噗通地跪在地上,拉著于帆的衣角说:“求你别把我赶离这儿,在于翼康复前,就当让我赎罪,让我留在这边直到他醒来,直到我确定他没有事,等我确定了……随便你要怎么骂我,怎么待我,我都不会反抗。”
于帆冷酷的美丽容貌泛著冰冻的笑。“喔……你这表示自己终于懂得忏悔了?
知道当初自己犯的错,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合适我大哥的女人、你配不上他?”
“我不后悔和于翼作夫妻。”笛儿低著头说。
她和于翼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对自己而言是老天爷给她最重要的宝物,她晓得于翼并不爱她,但他对待自己却处处流露著珍惜、疼爱,想当初自己所使的手段,就算被于翼冷冻在角落都不足为奇,可他没有。他□唆、有些大男人,可是对自己一直是包容而有耐性,就连她怕水的事被他知道后,他也都没有指责她欺骗,说要休了她。
于翼的好,不只她知道,可是她知道的于翼,是其他人没有机会接近的他。
夜晚的柔情蜜意,白昼的严肃正经,以及偶而闪现、弥足珍贵的笑颜。
要不是她不择手段的和他成婚,自己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于翼,又怎么能比过去的时时刻刻更爱他。
她要是说自己错了、后悔了,那将成为不折不扣的大谎话。
“这意思是说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于帆哪管她心中的想法,只觉得这女人实在顽固至极,即使把大哥害得这么惨,还厚颜无耻地想留在大哥身边。像这种祸害,他哪能继续见容下去。
“很好,既然好像橡皮糖,我就不得不使出杀手间了。”
笛儿深吸一口气。“你要我离开,除了——杀了我。”
滕于帆冷笑著。“你看到我身旁这位仁兄了吗?”
笛儿这时才盾到一直保持沉默站在一旁旁观的男人,白发苍苍却有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还有和白发极端不吻合年轻的皮肤——她听过,但从未见过如此“鹤发童颜”的奇人。
“他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去请来的天下第一神医,白鹤道长。只要人没死,在他手上就可以被救活,而且是活蹦乱跳,和没病前一模一样。”
“真的吗?”那于翼有救了,笛儿的脸才如雨后阳光绽露一点希望,就被于帆无情地打断。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于帆哼的说:“白鹤道长是我请来的,要看我让不让他医人。”
“我给你磕头,我求你,于帆大爷,不管你要怎么折腾我都好,就是别拿于翼的命来开玩笑。”
“废话,我会拿自己兄弟的命来赌吗?”于帆更加不悦地说:“你听好了,只要你把休书拿出来,承诺我你会离开我大哥,我就马上让白鹤道长治我哥的伤。如若不然,你就等著当寡妇吧!”
“滕、于、帆!”笛儿哭叫著:“你就那么忍心,对自己大哥见死不救吗?”
“说得好,我不但不是对我大哥见死不救,我还要一举两得救我大哥的命,同时也救他脱离你这女人的毒手,省得他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你是他的包袱,你能为他做什么?除了不断惹麻烦之外。我大哥不需要有你这种妻子,他的日子会过得更好。所以,一句话,你离不离开我大哥,还是你要直到我大哥送命才肯罢休。”
笛儿四面楚歌,别无选择。
“我明白了,只要我交出休书,你就肯救他……那我会照做。”
“哼,算你识趣。”
“但是!”笛儿抬起毫不退让的眼睛说:“我要等到于翼清醒后才离开。”
“哈,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你打算等我大哥醒了,向他哭诉我逼走你?我会给你这么好的机会,继续死缠烂打?”
笛儿猛烈地摇头。“我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求留在这舱房中,我甚至可以不见到他的人,只要我听到他醒来,我能安心以前,我不要离开这艘船而已。这是我唯一的要求,难道太过分?我们毕竟也曾经夫妻……一场。”
夫妻一场。美梦,果然都不太容易醒。笛儿悠悠地想。
“二哥,够了,你已经达成你的目的,我认为嫂子这点要求并不过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于岚说:“我不赞成你的行为,但我无权阻止你,我希望你做出这种事,以后能向大哥交代。你晓得大哥的为人,他一定会找上你。”
“哼,这种女人满街都是,大哥想抱怨,我随时可以介绍更多大哥理想中的女人给他。他不会有话说的。”于帆高傲地说:“你既然站在这女人身边,我就把她交给你看著,等到大哥一醒来,我就带她离开,把她送到离大哥最远的地方去。”
“你可不能对嫂子不利。”于岚有些不放心地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要不是她太烦人,我还不齿和妇人计较。我只要这女人离开就行了。”于帆不耐地说:“现在所有的人都离开吧,我要让白鹤道长替大哥看病了。”
笛儿默默地起身,在小尾子的搀扶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于翼。
这辈子,她或许没有机会再看他第二次了,所以她想好好的把他看个够,牢记在心。这将成为她下半生唯一的回忆。
第十章
于翼作了很长的一段恶梦。
梦中他听见了笛儿的哭叫声,但他无力回应,他还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但听不出来是谁在吵,他也听到了兄弟们的说话声,还有许多许多梦醒后就再也记不起来的片段。他只记得自己梦中醒了几次,又睡了几次,反反覆覆地在恶梦与现实的边界中徘徊。
当他能够清醒的面对早晨的阳光时,他浑身都累极了,仿佛用完这辈子储存的所有精力,来做这场恶梦。
“哥,你醒了。”
于翼让自己慢慢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启开干涩而许久未用的喉咙说:“于……岚?”
“你真的醒了,哥!其实你睁开眼过好几次,但这回你能够叫出我的名字,证明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眼前的人影还是有些微模糊不清,定是太久没有用这双眼的缘故。”“岚弟……我……怎么了?”
“大哥都不记得了吗?你被雪娘姐的箭给刺中,伤口很深,还流了不少血,我们请大夫来看过你,连大夫都对你的伤势直摇头,要不是二哥请来一位叫白鹤道长的神医来治疗你的伤口,恐怕大哥还醒不过来呢。”于岚一口气地把话说完后,连忙起身为他倒水说:“你这些日子只喝东西,一定很饿了吧?我命人为你作些能补充体力的东西,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