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准确的判断,念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依旧面无表情。
「幸会。」她冷淡地伸出手,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小公主了,真荣幸。」亚尔特绅士地握住她的手,友善地笑着。
没有他的好心情,念盈迅速抽回手。亚尔特不以为意,笑容仍旧温和。
念盈退了一步,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逼后,语调平板地问:「是二哥带你来的吗?」
亚尔特顿了一下,了解她口中的二哥指的是惟天后又牵起微笑。
「可以这么说。」
瞄看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念盈垂下眼睑,偏头思索了一下。
亚尔特耐心地笑着,等着她找他的目的。
传说中的唐家小公主为什么会一脸敌意地跑到他面前瞪他呢?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啊。
「你跟二哥感情很好吗?」再睁开眼,她回复先前一脸正经的样子。
「认识他近十年,交情够深了。」他没有直接回答。
「真暧昧的答案。」她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亚尔特听了,不禁笑出声来。
「是呀,我跟他是挺暧昧的。」
这句话让念盈的瞳孔缩起,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强风卷到一边去。
「念盈!」随强风刮来的是一声激情的呼唤。
不到一秒,念盈就让风暴包住。
被人紧紧圈住的她闻到熟悉的气味,幽幽叹了声。
「好久不见了,二哥。」她挣开惟天过度热情的怀抱,绽出一朵微笑。
见到宝贝堂妹的笑容,惟天的心都酥了,跟着傻笑起来。
「好久不见,想死妳了!」惟天舍不得放手,只分朋一点空隙打量她全身上下,才满意地点点头。「幸好妳没有妳哥哥那张邪恶的恶狼脸,是愈来愈漂亮了。」
念盈还是笑着,清清淡淡的笑容里没有惟天的激动,却明显地流露出她的欣喜。
一旁的亚尔特观察了一阵子,脑中浮出一些想法。
「虽然刚刚打过招呼了,不过基于礼貌,我还是希望惟天再为我们相互介绍一次。」亚尔特突然插进他们的兄妹情深中。
惟天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松开怀抱改搂着念盈面向他,不是很情愿地开口:「她是念盈,我最亲爱、最美丽的堂妹。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叫亚尔特?马尔斯?米利匹斯那达,超级混种,所以混出这张西不西、东不东的脸,国籍上是法国人。」
念盈有教养地点点头。「幸会了,亚尔特?马尔斯?米利匹斯那达先生。」
她还是一句疏离的问候配上难解的眼神。
习惯她的冷眼相待,亚尔特一贯和煦以对。
「惟天介绍得太随便了,我自我介绍吧。我的曾曾曾曾祖母是上海望族的独生女,嫁给我曾曾曾曾祖父后只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一直到我这代都是一脉单传。所以为了延续他们上海家族的血脉,后代都有一个中文名字,以后妳叫我裴玦就可以了。我的本业是庭园设计,目前正在休假中,在工作上常有跟惟天合作的机会。前些时候我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他答应招待我来台湾参加这次的宴会。」
「什么休假!明明是法国贵族的纨桍子弟不用工作。什么接受邀请!明明是自己硬要跟来,何必说得这么好听。」惟天听不下去,冷冷打断裴玦的话。
「依我们的交情,还需要跟你客气吗?再说,我也想见见你的家人。」裴玦笑说,弯弯的眼眸看起来高深莫测。
念盈静静盯着他几秒后,突然出声:「绿色的……」
裴玦笑笑地解释:「这是我们家族在多国混血中,唯一不变的特征。」
念盈点点头,审视的目光从他深邃的绿眸逐渐扩散到他轮廓深刻却不冷硬的脸庞。
他的发色是极深的褐色,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黑的,他的眼角有点下垂,衬着整个比例极佳的五官看来慵懒又神秘。
整个人带给她一种模糊的感觉,她找不到确切的形容。
「果然很有魅力。」她做出结论。
受不了亲爱的妹妹投注太多眼光在其它人身上,惟天一个箭步就把念盈拉回身边,隔开她跟裴玦的距离。
「你别欺负她!」惟天对裴玦撂下警告。
「你有看见我哪里冒犯到令妹了吗?」裴玦扯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总之,你就是少接近她!」惟天眼神复杂地瞪向他。
裴玦不置可否地笑笑。
惟天脸上闪过许多情绪,无言地与他对望。
两人僵持了一会,裴玦的注意力被逐渐逼近的一队人马转移,惟天跟着转开,不自主地吐出咒骂:
「该死!」
裴玦看看他扭曲的嘴脸,再看看来者为首的佝凄老人,马上明白已进入状况,笑容大大绽放。
「不肖孙。」唐爷爷走到他们面前,最先砸下的总是这句。
「老狐狸。」惟天当作是招呼,顶了回去。
之后爷孙两人就不再说话,互瞪起来。
见怪不怪的唐家人则是对裴玦的存在比较有兴趣。
「你好,我是唐慕河。」慕河率先伸出手,眼神却不陌生,好像早猜出裴玦的身分。
裴玦笑着接招。「你好,我是裴玦,惟天的朋友。」
「是室友吗?」慕河笑瞇着眼。
「偶尔是。」裴玦的绿眼也半垂。
两人谈笑间交手一回,马上明白对方跟自己是同类的族群。
慕河收回手,一一为他介绍其它成员,「跟惟天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是我爷爷;一旁抱胸看戏的是我奶奶,她最喜欢惟天大剌剌的个性,更喜欢看他跟爷爷吵架;刚刚走去跟客人打招呼的是唐家里休息不忘工作的工作狂夫妇,我伯父、伯母,也就是惟天的爸妈。」
「谢谢你详细的介绍,往后几天还要叨扰各位了。」裴玦礼貌地说。
「你要住在唐家?」慕河有些讶异。
「谁说要留你了?」惟天反应更大,马上冲过来,凶狠地瞪着裴玦。
「我牺牲了休假,两天两夜没阖眼帮你完成工作,你不是答应我要招待我到唐家来玩的吗?」裴玦很有礼貌地说。
「你……明明是你……自己硬要跟过来的,我从没说过要招待你!而且我也不想留在这里!」惟天火气一提上来,话就说得不顺畅。
「惟天,你说的是甚么话?哪有儿子回乡不留在家里的道理?你是故意要气死我的吗?也不想想你多久没回来了,竟然还敢说不想多待几天!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不肖子啊!」不傀是惟天的妈妈,唐伯母耳尖地飙了过来。
「妈,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我是有苦衷的。」惟天为难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乖孙子啊,你有什么苦衷奶奶给你靠,就算是你爷爷,也不能把你挡在门外。再说远来是客,我们唐家怎么可以怠慢呢?」唐奶奶也来凑一脚。
惟天这辈子能接受的只有唐家的女人,不能忤逆的也是唐家女人。
在亲情的炮轰下,他屈服了。
「好吧,我们住下就是。可是只待几天,我在意大利还有工作。」
「什么工作!还不是逃避的借口。」唐爷爷不屑地说。
「笑话!我需要逃避什么吗?」惟天与爷爷对上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以为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不要忘了你姓唐,做任何事都要有分寸!」唐爷爷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裴玦,锐利得让惟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他勉强出声:「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这种事,只希望你别坏了唐家的空气,影响到其它人就好。」唐爷爷的视线再度扫过裴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