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不喜欢她刻意拉开距离,正想开口,她马上接着说:
「给你一个忠告,不管你的温柔是真心的还是社交性的面具,都要适可而止,不要过于泛滥,否则对喜欢你的人或是你喜欢的人而言,都很残酷。」说完她又看看刚被他握过的手腕,眼神黯了下来。
她摇摇头,甩开沉重的气氛迈开步伐。
见状,裴玦很自然地跟过去。
念盈又叹一声。
他还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他不知道受伤的小动物都需要躲起来舔舐伤口吗?他不知道不可以对失恋的女人太过温柔吗?
「你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冷硬地下了最后通牒。
迫于情势,裴玦只能停在原地目送她愈走愈远,然后更头痛的发现,他今天早起的目的连一个字都没能提起。
他真的是被惟天诅咒了吗?
为什么他人不在,还是可以搞破坏?
他得好好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又该如何解决……
第九章
失恋的人除了躲起来伤心,还有另一个去处。
念盈发现山林里清新的空气无法排解她的郁闷,从早晨起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离开了唐宅,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这扇红木门前。
也许是失恋人的本能吧,本能地走向能麻痹感官的地方去。
她深吸口气推开厚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爵士乐、酒香、昏暗的灯光,现在看起来是亲切又可爱的。
「欢迎光临,稀客喔。」吧台里的老板头一个发现念盈,短暂的惊愕后是满满的笑容。
念盈点头示意,在他面前坐下。
「今天妳一个人来?裴玦呢?」老板好奇地问。
「就我一个,不欢迎吗?」念盈淡淡地说。
老板偏头想了一下,拉大了笑容。
「怎么会呢?有美女大驾光临,我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男人。」她有话直说,耿直得令人措手不及。
老板被她的话楞了一下,突然爆出一串笑声。
他边笑边擦眼泪,努力吐出声音来:「我的天啊!妳果然是惟天的妹妹,讲起话来这么不修饰,难怪裴玦喜欢妳。」
在她身上有太多裴玦没有的东西,所以深深吸引他。
「他喜欢的是二哥。」一提到那个名字,念盈眼神黯淡了下来。
老板多看她几眼,脸皮不受控制地卷出一条条诡异的弧线。
总算是让他盼到好戏了,裴玦这个报应来得可真妙啊!
他不动声色、不多话,只要扮演好老板的角色,再过不了多久,好戏的高潮就会涌过来。
他亲切地问向念盈:「想喝点什么?」
念盈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受不了诱惑。
「给我『玦』吧。」
「没问题!」老板很高兴听到这个答案,兴匆匆地调酒去。
老板一走,场面没有变得冷清,反而更加热闹。
包厢里的聒噪三人组被老板的笑声引来,一发现小公主落单,马上包围过去。
「唷,今天一个人啊,是被甩了吗?」娘娘腔男刻薄地说。
「好可怜喔,妳很难过吧?」壮汉皱着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同情心泛滥。
「你们别乱猜,才过几天而已,哪有这么快啊?」辣妹勾着酒杯凉凉地说。
念盈对这一切恍若无闻,静静看着老板调酒的动作。
「很难讲好不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多的是今天好、明天散的例子。说不定她在那天回去后就被裴玦抛弃了呢!」娘娘腔男还是很坏心。
「你好残忍喔。」壮汉嫌恶地拧紧五官,让自己的样子更吓人。
念盈不予理会,接过老板的酒,欣赏几秒后一口饮尽。
「再一杯。」她对着老板说。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吓呆了。
「喂喂喂,酒不能喝得太急,很容易醉的。」半醺的辣妹突然清醒过来劝她。
「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呀!好啦,我不说妳了,妳别生气喔。」娘娘腔男心虚地道歉。
「我的确是心情不好,是被拒绝了。我就是要喝醉,不可以吗?」体内的酒精渐渐发挥效用,她再也管不住一肚子郁闷的心情,字字清晰地喊出来。
大家被她吓得哑口无言。
过了一阵子,老板挤出声音--
「妳确定要这么做吗?」
「没错,我要发泄情绪。」她就是来麻痹神经的。
老板了解地点点头,背过身去为她张罗,顺便掩饰即将外泄的笑意。
「喂,妳该不会是真的被裴玦甩了吧?」辣妹有点害怕地问。
「认真说来,我们什么都不是。」念盈落寞地垂下眼。
「可是他很在乎妳,妳那天睡倒后他可是紧张得要命耶。」壮汉细声细语地说。
「因为他怕会对二哥不好交代,所以才照顾我的。」她很有自知之明。
「这么说来他还是喜欢惟天的喽?」娘娘腔男推论。
念盈又灌一杯,郁郁地点头。「对,他喜欢二哥。」
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这一个,不管愿不愿意,她只能接受。
敏感的壮汉察觉到念盈的情绪,心疼地搂住她的肩膀。
「真是可怜的女孩,夹在他们之间妳很痛苦吧?」
「是有点心痛,但也很不甘心。」念盈推开他的怀抱,忿忿地说:「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么积极地争取,结果却败在我最喜欢的亲人手上。除了放弃,我还能怎么做呢?」
一口气吼出所有不满,在场的人又楞成木鸡。
念盈再干了一杯,白皙的脸上出现迷人的红彩。
「想不到妳这个大小姐个性这么率直,讲起话来又干脆,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娘娘腔男一回神,就给了她一个掌声,立刻化敌为友。
「没错,我太感动了,妳真是太勇敢了!说爱就爱,说放就放,真是我的偶像。」壮汉恶心兮兮地抱住她。
「闪开!我们先干了再说。」辣妹挤开壮汉,挤到念盈面前要跟她一起分享酒精与友谊。
短短的十分钟内,原本互看不顺眼的四个人,因为几杯酒而结成了手帕交。
远远看着一切的老板嘴角愈翘愈高,偷偷摸摸地拨了个电话。
挂上话筒后,他的笑容裂得更大,满心期待他苦等十年的好戏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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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
厚重的木门被一阵风刮开,还没合上,那阵风已经转到吧台,对里头悠闲擦杯子的老板发飙。
接到电话后,裴玦毫不迟疑地赶来,虽然他的呼吸未乱,神情却是掩不住地慌忙,目光锐利地等着答案。
老板显然很欣赏他这个样子,擦拭杯子的手动得更慢。
「怎么是你来?惟天呢?妹妹应该由哥哥来领回吧?」
「你少啰嗦!念盈人呢?」裴玦没耐心跟他耗下去。
当他接到老板电话时就有不祥的预感,得知念盈在酒吧里又沾了酒,他更是急得听不完老板的话就冲出门。
现在还看不到念盈已经将他逼到了极限,再拖下去,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是你的谁?能让你慌成这样?」老板犹是卖弄神秘。
裴玦瞇起眼,口气很轻地说:「你明知故问。」
「我是明知故问没错,可是我有正确的讯息,所以有正确的答案,但其它人不是。如果一开始的印象扭曲了,很容易产生误解,然后导致出一连串有趣的戏码。我很期待你怎么收尾喔。」老板很玄虚地说了一堆。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玦表情危险地问。
「我想告诉你念盈在右边第二个包厢内。」识相的老板当然会见风转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