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更加深了她的绝望。
韩森不要她的事实已经让她心碎欲绝,她绝不要留下这身子再让别的男人玷污。
心已经死了,再贪恋这世间也就变得毫无必要了,她的存在对这世间的人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
惟一在乎她的,大概就只有绿桐了,可是韩森已经摆明要将她们主仆拆散了,所以,也许惟有当一缕幽魂,还有一点力量可以保佑可怜的绿桐。
想起昨夜他的热情、他的温柔、他的激狂,她就痛得肝肠寸断,既要给她今天的残酷,又何必给她昨夜的温存呢?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无异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吗?
与其未来时时刻刻活在这种剜心剐骨一般的痛苦中,不如求得一次痛快的解脱。
室内很快的浸沐在黑夜的濡污之中,漆黑的一如佳媺晦暗死寂的心。
突然,门口传来了转动门把的声音,二个高大黑暗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漆黑的室内与明亮的走道,在那二个人影身上造成极大的反差,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形高大而诡异。
她认出了其中一个身影是韩森的。
来了?
他领着接收她的新主人来了?!
不,她宁可死,也不愿再接受这种命运。
心念一定,她一咬牙,倏地冲向离她最近的一道墙壁,用尽力气、狠狠的当头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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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一走,韩森立刻急着要找里奥,没想到居然没人知道他到哪里了,问了半天,也没有知道他将佳媺安置在哪里。
找到里奥时,天都黑了。
韩森心急如焚的跟着里奥,什么都没跟佳媺说明,就将她一人丢置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那么久,她一定会十分的恐惧不安,更不晓得那小脑袋中会乱想些什么。
一阵惊惶虚地撞上心口,他催促着里奥再走快一些。
里奥总算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他将门推开时,韩森疑惑极了,房间里一室幽暗,根本不像有人在里面。
“呯!”韩森还来不及开口发问,就听见巨大的撞击声袭向他。
“佳媺?你怎么了,佳媺?出个声回答我!该死!这地方怎么黑得像鬼住的地方?”
在他绝望的在黑暗中摸索的时候里,奥点燃了灯。
室内灯光乍明的同时,传出了韩森惊痛的狂喊声:“佳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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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顿,位于英国的南端,离伦敦约一百六十哩,坐火车大约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面临多佛海峡,因为海岸景观极美,气候怡人,自十八世纪开始,就是英国贵族、富豪假日必游的海滨度假胜地。
因为布莱顿离朴茨茅斯与伦敦都很近,因此老公爵在布莱顿景观最美的地方,购地建造了全布莱顿离最美的一座城堡。
这座城堡背山面海,耸立于驭风崖上,气势磅礴,那倔傲的姿态就像一只临风顾盼、昂首傲视脚下万物的巨鹰,所以取名为“鹰堡”。
在韩森的心中,唐宁街那栋豪宅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安身之所,“鹰堡”才是他真正的家。
佳媺冷着一张脸,在鹰堡大宅的门口停下了脚步,不肯跨入,她盯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冷冷的说:“你不是送我去坐船吗?这里又是哪里?”
韩森阴郁的瞅着她,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这里是鹰堡,我们的家。“
佳媺轻呼了一声,“容我用中文纠正你,这里是你的家,我的家在中国,而我也一再的告诉你了,我要回我家。”
韩森痛苦的深吸一口气,沉重的说:“别这样,佳媺。”
已经将近一星期了,自她从那次的撞墙事件清醒之后,她就一直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对待韩森,因为她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他明明精通中文,明明可以和她毫无障碍的沟通,可是他却放任她一再的被痛苦打击,被沮丧侵蚀。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先进屋里再说吗?”他以近乎求饶的语气说。
“是啊,格格!我们先歇着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呢!”绿桐同情的看了韩森一眼,试着缓和气氛。
格格撞到额头昏迷的那个夜晚,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公爵一声声、一句句的爱语与忏悔,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他对格格深刻的爱恋与忧虑,她更震惊的看到了他焦楚、心痛的泪水。
很快的,绿桐就一改知道他精通中文时的不满,心悦臣服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另一个主子,公爵对格格的深情挚爱,已经彻底的收服了她。
因为她知道格格的怒气只是暂时的,她更知道格格如果一时负气离开英国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佳媺静静的看绿桐一眼,走进屋子。
用完晚膳,佳媺坐在房间外的小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岸,耳边回荡着熟悉的海浪声,就像在翔鹰号上不时会听到的浪击声一样。
想到在翔鹰号上的一切,她就一阵心痛,这几天韩森对她的温柔与深情,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她也知道他一再的讨好、在求饶。
可是她就是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突然,一件长袍温柔的为她披上,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韩森来了。
“我和绿桐的船票买吗?”她淡淡的说。
“没有,我”
她轻蹙秀眉打断他,“没有票?不会吧?就算再等个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只要是船期最近的一艘就好。”
末了,她甚至冷甚至的睇着他,挑衅的补充道:“我是不可能留下来参加你与莎伯蕾娜的婚礼。”
不想再欺瞒她任何事,韩森曾试图将女王那天待她不善的原因告诉她,就连女王原本有意将莎伯蕾娜嫁给他的事,都坦白的说了。
谁知佳媺只选择性的牢牢记住了指婚的事,但对他为拒婚所做的努力却毫不领情,甚至三番两次的以此作为挑衅,不断的试图点燃二人之间的战火。
见她再一次拿指婚的事撩起争端,韩森隐忍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蓝眸中浓烈的郁痛有如深沉的海洋。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别再提我和莎伯蕾娜的婚礼,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根本就没有那场婚礼,永远也不会有。”
“哦,你不会娶莎伯蕾娜了。”佳媺沉吟着,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韩森执起她的手,热烈的说:“对,我不会娶她!我要娶的人是”
佳媺漠然的抽回手,刻意打断他,“恭喜你终于确定要娶的人是谁了,但是你打算娶谁用不着告诉我,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更何况我就要回中国了。”
受够了这二天一再的被打断,一再的被曲解,韩森忍无可忍的暴吼:“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可能让你回中国!”
“你真的够狠,都要结婚了,还不肯让我回中国,你未来的妻子容得下我吗?还是你这次双打算把我送给谁了?”
佳媺又再一次的挑衅,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无中生有、制造争端,但她就是无法说明自己再相信他、接受他,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起他对她的伤害与欺骗。
她所经历的痛岂是那么容易淡忘的,那种被欺骗所造成的伤害,又岂是那么容易说明自己遗忘的?!
“佳媺”韩森咬着牙,额际的青筋因强忍怒气与痛苦而愤张,胸臆间涨痛的无力感,就快要把他逼疯了。
那天她撞墙的自戕行为,简直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整夜跪在她的床边,向上帝祈祷能让佳媺平安的清醒过来,他再也受不了她有任何的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