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只要几天时间,墨尔就会回复以前的温柔,但几天相处下来,她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对她,他不再有笑,总是以冷漠对她,也总是一再的表现出对她厌烦的样子,她真的不知道等他出院后,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他。
看着他眼底的冷漠,她见不到以往他对她的温柔。她不知道这一刻,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消失不见了……
“我熬了排骨稀饭,你快趁热吃。”敛下眼底的不适,她笑着为他盛满一大碗的浓稠稀饭。
接过碗和汤匙,唐墨尔当她透明人似的不再搭理她,迳自吃着她带来的早点。
趁着他吃早餐时间,她整理起他的病床,也将早上带来的报纸放到他面前。
他才放下碗和汤匙,湿纸巾和面纸盒已经递到他面前,而她也已经把餐具拿进一旁浴室简单冲洗。
看她走出浴室又动手擦起茶几,整理起环境,唐墨雨拧了眉。
看了看时间,伊人到护理台拿他的药。
“吃药了。”关上房门,她倒了杯开水连同药一起交给他。
一转身,她又做起先前的事。
“你可不可以不要做那些事?”二十分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现在换药?”不做那些事,她就只剩换药的事能做。
拉过一旁的专用医药架,伊人看着他。
“你!”唐墨尔狠瞪她一眼。
知道他没反对,方伊人快步上前,小心扶起他走回病床。
“慢一点,别弄痛伤口了。”她连忙帮他调整病床的高度。
“痛也是我的事!”唐墨尔心不甘情不愿躺回病床紧闭双眼。
看着平躺病床之上面无笑容的冷峻容颜,她唇角怅然。
“可是……我也会痛……”
“你——”张开双眼,他望着上方的她。她的话,他听见了。
抿紧唇,她不再言语,转身走进浴室洗净双手。
回到病床边,她倾身动手拆解他脸上、手臂还有身上的绷带。
他身上大部分伤口都已愈合,只是想起当时他伤势严重,无力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伊人仍忍不住红了眼。
从事护理工作多年,再大、再深的伤口她都见过,但她从不害怕,她可以面不改色,快速为病人处理上药包扎;但,每见到他身上的伤痕,她仍忍不住鼻酸。
眨去眼底的水意,方伊人深吸一口气,想尽快为他上药包扎。
听着一旁药瓶与剪刀镊子趋起落落的声音,他静看着伊人动作俐落,却不失温柔的为他包扎伤口。
突然,他注意到她红了的眼。
“你—定要每次帮我上一次药,就难过一次给我看吗?”他冷笑道。
“……”听到依然冰冷的言语,她紧抿双唇,加快完成手中动作。
整理好架子上的药物,她将它推往一旁,转身离开床边。
走到他刚才坐的位置,方伊人故作忙碌,弯身收拾着仍十分整齐的书报,
“谁让你做那些事的!”他不耐叫道。
“我现在没事,所以……”直起身子,她勉强回颜一笑。
“没事?没事你不会回应大去上班吗?遗留在这里做什么?”他闷声道。
“我已经离职了。”她咬着唇。
“离职?”他神情一怔。
“你出车祸的隔天,我就递辞呈了。”
“为什么?”他傻住了。当时,他都还没有时间整应大,她为什么会辞职?
见到他眼底的讶异,她澹然一笑。
她知道墨尔直到现在依然无法谅解他车祸那天,她所作下的选择。
转过身,她走到窗边,望向蓝色天空,看着穿过云层洒泄而下的阳光——
“考上护专、当上护士,是我自小到大唯一不变的志愿:因为在我心中,医疗护理人员的工作是神圣的。”敛下眼睫,她深吸一口气,说着从未对他提过的事。
“他们的天职是救人,他们必须放弃一己私念,就为救人而救人;不管对象是谁,上至政商名流,下至游民贫户,他们都必须伸出援于。”
想起以前的自己,她唇角轻扬。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个十分称职的医护人员,在我眼里所有来医院求诊的伤患地位都是平等,没有阶级身分的差别。”敛下眼眸,美丽唇角淡扬。
她的心曾经澄清如水,她的心曾经无尘埃、无私欲,可是遇上他,她单纯的心有了私欲。
回过身,她静凝他黑色眼眸。
“但是你车祸那天,我发现……这份神圣的工作变得沉重了,我再也承担不起它加诸在我身上的重责。”
她双眸清澄,神情宁谧,晨光中,美丽红颜清丽柔雅。
“你知道吗?那一天,看你无力躺在病床上,我……”
轻传入耳的娓娓诉说,渐渐平息唐墨尔心底对她的怨怼;尤其,她还为他放弃了那一份神圣工作。
渗人心底的感动,教俊酷颜容有了笑意。微抬眼眸,他想告诉她,没事了。
但,映人眼帘的红颜倩影,敦他为之怔愣。
倚窗而立,神情宁谧彷似超脱世俗的柔美容颜,像是与身后晨光合而为一了。
洒泄人室的淡淡晨曦,有如一双透明翅膀在她身后渲染晕柔,而——
一身纯白,伫立窗前的她就像是……美丽天使。
* * *
知道伊人可以为他放弃她心中神圣的医护工作,知道她是这样的在乎他,唐墨雨已经深刻感受到当时她内心的挣扎,也已经可以谅解她那天的选择。
虽然除去医护人员的身分,她不再是外人眼中的白衣天使,但对身处瞬息万变商场,惯以一己之利牺牲他人的他而言,伊人依然是他心中的美丽天使。
他不想再失去她,也想好好的把握住她,将她紧紧圈围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与这样彷似天使的她在一起,他竞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因为她曾是那样的无私,而他却……
“先生。”在预定的时间里,司机小王开著积架房车,与汪平二刚一后驶进雷法医院大门前。
“先生,恭喜你出院了。”小王快步绕过房车打开后座车门,笑眼眯眯地看着台阶上的他。
近两个月时间下来,主治医师一见唐墨尔复原情况良好,就迫不及待通报上司,并会同多种医师再次会诊,确认他伤势已无大碍。
一等全部Pass过关的检查报告下来,主治医师立即以速件方式,批下他的出院许可文件,想尽速将他送出雷法医院,免得院内一群人又找他唉声抱怨。
“先生,我扶你。”跑上阶梯,小王热心的伸出手想搀扶行动不便的他。
“开你的车就好!”唐墨尔冷瞪他一眼。
看到眼前情况,才刚跨下BMW轿车的汪平,犹豫着自己是否要找钉子碰。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步上阶梯来到他身边,伸出手——
“唐先生,让我扶……”
“要你多事!”毫不领情的唐墨尔恶言狠瞪,根本没有下阶梯的打算。
“这……对不起。”摸摸鼻子,汪平知趣的转移话题,“先前那辆宾士我已经依你的吩咐处理掉,过几天新订的宾士就会送到。”
“嗯。”唐墨尔一边听着,一边神情不耐的回头望向医院大厅。
一见熟悉人影往大门走来,他连忙回过头。
“墨尔——”伊人脚步轻快走出医院大厅。
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墨尔对她的态度,已经有很大的改变;虽然他仍少给她笑容,但是更少他已经不会再对她冷言冷语了。
“墨尔,出院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漾着笑颜,她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