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吸血鬼啊?」这是什么比喻?他又不是预支热吻的银行,她有必要这么支付利息的吗?分明是占她便宜!
「我就是吸血鬼怎样?没吸乾你算你运气!」他更恼了,口不择言。
「满嘴胡说八道。」她啐道,颊边却不争气地泛起赭红。「我又不是你喜欢的对象,你吻错人了,别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她不想说得这般酸,但心就是这么酸,说出来的话自然像沾了醋般涩然。
「我没有女朋友。」到底要说几次她才懂?才不过一会儿前的事,她又忘了。「你不是想做我的女朋友?好啊,就让你做好了。」
半个多月前才拒绝她,现在又要她回头当自己的女朋友,理论上很是牵强,可他又拉不下脸向她承认自己的感情,只得半开玩笑地要她回到自己身边。
蔚甘琳杏眸圆瞠,她张大嘴指著自己的鼻子,一阵错愕。
瞧他说得多么委屈啊!好像她就是没人要,得等著他「施舍」这个「女朋友」的名额给她,而她还得感动得痛哭流涕、谢恩以对似的。
就算她很想当他的女朋友、很想要这个头街又怎么样?她才不要用这种方式取得,她又不是「备胎部队」。
「怎么样?」有点急躁、有点不耐,她到底肯不肯呐?
「不要。」她是没啥个性,但也没那么容易让他搓圆捏扁,除非他有更好的理由。
「不要!?」安玖熯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绝了!「你再说一次 !」
「你没听错,我说『不、要』。」这个男人当真被她宠坏了,所以她得负责导正他错误的观念,以免他一错再错,老拿人家的感情当儿戏。
安玖熯身体绷得好紧,两只黝黑的眸紧凝著她微侧的美颜,他慢慢地眯起眼,眸心有丝狼狈。
「你……」奇怪,他又没喝苦茶,怎么喉头、嘴里全是苦味?「接受别人的追求了?」想起那个大学生、那个死心眼,她能挑的对象恐怕不止於此吧?
他错估自己在她心中的价值,原来他才是被放弃的那个。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为什么要分手?」她没回答,只是将问题重新导回轨道。
「我以为自己是喜欢她的。」他或许只是想反抗周遭的人硬套给他的枷锁,却失去对自己最真心的人,现在想想,自己当真幼稚得可笑。「可惜她喜欢的不是我。 」
「不喜欢你?」她愣了下,无法理解他的意思。「那她为什么要跟你交往?」
他摇摇头,垂下眼睑。「这么说吧,跟她交往的不是我,而是钱。」胡莉菁只爱钱,他却未能及时看清。
「钱?有个姓钱的跟你抢女朋友吗?」她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不是。」他泛起苦笑,为她的天真。「钱,Money,新台币,这样你懂了吗 ?」这妮子心思单纯得过火,恐怕她到死都无法理解胡莉菁深沉的心机。
他怎会笨得让她由身边溜走?
她该是属於他,也原就属於他,是他自己放的手,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再牵起那条隐形的红线?
「喔,钱。」她惊喘了声,双眼瞠得比弹珠还圆。「可是你没钱哪!」
「谁说我没钱?」睨了她一眼,原来她把自己看得这么扁。
「哪有?」他是工作好些年了,可领的是死薪水,哪有多余的钱可以挥霍?「你之前投资公司那个工作,每个月四万块,扣掉生活费、劳健保和交通费,算你每 个月存一万五好不好?几年下来也存不到一百万;如果她是爱钱的女孩,你那点钱够她花用吗?」
「你倒是算得很清楚嘛!」他由鼻孔喷了口气,没料到她偷偷计算自己的资产。「你在打什么主意?」他逗弄地问。
「我哪有打什么主意?」她哇哇大叫,把他的玩笑话当真。「打小,你哪件事我不知道?很容易推理嘛!」说不定安爸安妈知道的都没她多呢!
是啊,她总是陪在他身边,除了最近这段日子;但还是有她无法洞悉的事项,全在他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他跌入谷底的心情怎样都提振不起来。
「明知我没钱,老黏著我干么?」这个笨女人,要黏不会去黏个「金童」啊?至少可以保障生活无虞,笨!
「我现在可没黏你。」那是过去式了。「何况我要那么多钱干么?够用就好了,太多钱,花不完也很头痛呀。」她可没当少奶奶的宏愿,只想跟心爱的人相守。
「这什么理论?」他瞪著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蔚氏理论。」她没好气地睐了他一眼。
「受不了你。」由她身边一个置物柜里抽出一本存摺,丢到她的大腿上。「看清楚,我的身价比你想像的有价值多了。」
莫名其妙地扬扬存摺,她边翻开边碎碎念:「干么?怎不连印章一起给我?好让我到银行提光潜逃……」她的声音霍然顿住,瞪著存摺里的「圈圈」发愣。
「怎么?舌头被猫咬掉啦?」早预期她的讶然,他撇了撇嘴角下予置评。
「一、二、三、四……」她抽了口气,猛地拍了下他的大腿。「要死啦!你竟敢挪用公款!?」
「我哪有!?」他被责备得无限委屈。「干么打人?很痛欸!」就说这女人有断掌吧,打人痛死了!
「不然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把存摺推到他眼前,她的声音持续高亢。「七个零,有上千万欵!」更别提最前面的那个数字,她看得两眼发昏,跟她设想的一百万简直天差地别!
「这代表我的『本事』。」他可得意了。
「你还好意思张扬?」她陡地红了眼,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喂!你哭什么劲儿啊?」他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不到两秒就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有钱不好吗?怪胎!
「挪用公款算什么本事?安安分分工作挣钱不好吗?这些数字没用的,万一被发现了,进了公家吃牢饭怎么办?」她说得好急,两颗眼不断冒出水来,像喷水池似的。
「你……我真会被你气死!」他嘴里骂著,实际上心疼得要命,笨拙地抹去她脸上的水滴。
「气死总比被枪毙好,你快点把钱还给人家好不好?在被发现之……」前。她急得胡言乱语,也管不了挪用公款的罪到底有没有这么重。
没给她机会把话说完,安玖熯用力将她搂进怀里,软热的唇衔住她聒噪的小嘴;好喜欢她的味道、她柔嫩的唇,他眷恋地吮过她口里每一寸芬芳,仿佛头一回亲吻她,也同时恨极了自己的驽钝!
在她心里,他的安危比那些虚幻的数字来得重要,即使那些数字可以换来无数代表享受的物质:她的心是多么单纯而可贵,他却直到现在才看清她的美丽。
怎么办?他舍不得放手啊,要如何才能重新夺回她的感情?
「我没有挪用公款,那些都是我投资得来的收益。」将她按进胸口,他微喘地解释。
「什么投资?」她的声音闷闷的,明显带有鼻音。
「你忘了?我以前在投资公司上班呐。」轻啄她的发,以往刻意忽略、却在此际赤裸裸摊开的感情如溃堤江水般急涌而来,几乎使他灭顶。「我用每个月支出剩下的钱买基金、股票,就这么钱滚钱赚来的。」
她没有说话,任由自己偎著他发烫的怀抱,害怕的情绪逐渐沉淀了下来。